权力是个好东西,但对于张和来说,并不能让他特别开心。
时常沉默的青年低着帽沿,带领十六名暴徒走到中央广场,直接让他们四个一组,照着先前爆拳的规划,开始自行其是。
众人面面相觑,虽略有几分意外之色,但总体来说,并无意见。
毕竟,谁都有一些不喜欢被窥视的秘密,如今十八区内天下太平,若能在下一次风波前,提前处理掉一些还未抹平的首尾,那当然是最好不过。
于是乎,他们向张和依次行礼,像是追悼会上献花的人群,从周湛的手下开始,到王田的追随者结束。
后者机械式的一一点头,如同书上传说中的招财猫,痴傻蠢笨。
是故,到了第九位的时候,张和索性连样子都不想再装,直接就站在原地,如同边上的立柱一般,一动不动。
时间流逝。
待目送着最后一人的背影远去,消失于灰暗街区的肮脏拐角,他眨了眨眼,默然间,又等了小半分钟。
直到一盏临街的灯火亮起,部分平民得空回家,这位十八区的顶级战力,方才在小小的喧闹声中挪动脚步,向着回往定方四号线的路上,直直而去。
然后,在即将踏入大道的那一刻,突兀一转,独自向西街一号楼的方向,飞速潜行。
“哗哗…”
衣袂飘飘。
张和漠然着眼,似是无意般的,将休眠体质慢慢关闭。
风声如雷。
像是从高楼坠下的快感,在一刹那爬进了他的骨血深处,这段时间内无人倾诉的压抑,几乎被其完全释放。
孤独是自我的救赎。
他无声的抬起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渐渐肆意扭曲,几乎是在瞬息之间,便已化成了无法估量的癫狂。
似乎有着某种无法言喻的黑暗,自他的心底应召而来,然后在这具血肉铸就的祭台上,被张和毫不留情的抛弃,宣泄于灰白色的世界当中。
一如他在另一个时空内的无形自我。
“呼…”
万物终有穷尽。
待张和隔了一天之后,再度回到了那栋熟悉的小楼下,他的脸上,已重新归为了无趣的安宁。
目光如雾,朦胧飘渺。
不真切的掩饰中,仿佛暗藏着一道无底的深渊。
“踏踏。”
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他直接迈开大步,在寂静的楼梯间内,一路跑上顶楼。
破损的大门被置换一新,带着环的钥匙插在锁孔,似乎是用过一次之后,主人直接没拔。
要不是知道屋里那位的性格,张和恐怕还会有些天真。
以为人肯定如同杯弓蛇影一般,在昨日里闹出一场大戏的前提下,害怕来客无礼,再用什么东西,直接将其轰出一个大洞。
于是乎,便干脆毫不设防,任由来人开锁。
真是愚昧。
还以为自己会和徐松一般,蠢笨如驴。
“砰!”
他抬起手,从长袍中伸出霰弹枪,直接隔着不到十厘米的距离,一发轰爆了那层脆弱的木板。
碎片飘飞。
张和眼中的世界,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放缓,即便是那一团向他涌来的白烟,也不过挥手可退。
他到底还是中计了。
沉默着的青年眨了眨眼。
只不过,对方陷阱的布置,颇为简陋而已。
“踏!”
张和弹射斜跳,直接从两段楼梯的间隙,跃到了下面一层。
立足平稳。
如不是亲眼所见,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正要上楼的客人。
“嗒!”
墙体破碎。
一往无前的中年男子满脸微笑,刺出的匕首上,泛起忽光点点。
然后,诸事为空。
他僵着表情,看了眼三级台阶下漠然的沉默青年,突然觉得,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怪异。
如同在苍茫的荒原上,一只懂得戏法的兔子,遇见了无可避免的天敌。
“啧!”
周现真的是无语了。
他收起自己用力过猛的姿态,直接回转身形,将匕首插入腰带内侧,看起来,已然是绝了逃跑的心思。
毕竟,他也听到了广播,心里明白,现在十八区的缉罪师们,外援已失。
这楼下,指不定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等着拿他的铭牌,去换点积分用用。
“我说,要不咱俩聊聊?”
破罐子破摔的中年男子摸了摸头发,脸上,露出一副无害的小心表情。
敌强我弱,为了活命,丢点面子而已,不寒碜。
“我可以给你铭牌,自愿加入咱的组织…团伙…团队…队伍。”
许是暴徒们在他心里的形象,早已随着一次次的宣传,而变得根深蒂固。
他一连换了好几个名词,搜空脑袋,方才勉强找出来一个中性偏褒义的妥当之语。
毕竟,胜负未分。
万一有一天,缉罪师们又打回来了。
那他跪舔张和,还有什么意义?
给自己捞一碗断头饭吗?
“要知道,作为一个还未被除名的缉罪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