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男子一骑当先,身穿盔甲,头戴铁盔,红缨飒飒,一身湛蓝,也是蓝色的。
身后的人也是坐下有马,一字排开,蓝成一片,远看就像是大海。
他们很快就注意到一片荒芜中唯二的两个人。
为首男子收缰叱喝:“你们是什么人?”
白蔹刚想说话,段妙妙抢道:“我们当然是涟漪教会的人。”
为首男子端详两人良久,道:“口令。”
段妙妙转了转春波,突然一亮,道:“水神圣洁,既寿永昌。”
点点头,为首男子再道:“然后呢?”
“然后?”春波又暗了下来,娥眉皱起,段妙妙陷入了沉思。
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被人抓住,段妙妙转头一看,竟是白蔹。
他带着段妙妙一跃而起,剑指为首男子。
马上为首男子旋即喝道:“清洗异教徒。”
他身后的人立刻附和:“清洗异教徒!”
可当这些人的声音刚落,为首男子的人头也落了下来。
白蔹一招绝杀为首男子,本想让剩下的人知难而退,可没想到这些人竟毫无惧色,一窝蜂的冲向白蔹和段妙妙。
“不忠者也不会感激。”
“让我们来帮助水神清洗世间肮脏。”
……
这些个人嘴中喊着水神水神,一个劲的往前冲,仿佛只有死才是救赎。
他们实力都不高,奈何不了人多。
白蔹与段妙妙周旋许久,终于寻得抽身的机会,白蔹旋即拉着段妙妙跃向马背,策马跑路。
尘土飞扬中,白蔹怀里的段妙妙扭着脑袋看后面,甚久都没有看到有人追来,这才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叹了一口气。
转念间,似是想到了什么,段妙妙又抬头看向专心骑马的白蔹,道:“咱们去什么地方?”
白蔹淡淡道:“锦阳。”
锦阳?
段妙妙一下子慌了起来。
现在北庭岌岌可危,人家跑都还来不及呢,这个家伙竟然还要去锦阳。
她不想去锦阳,想下马,然后自己离开北庭。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自己给否决了。
之前涟漪教会的军队没有来到北庭边疆,还有逃跑机会。
而现在,经过刚刚的战斗,涟漪教会显然已经试图封锁北庭边境,想要出去怕是只有飞了。
想到这里,段妙妙撅起了小嘴。
抬头看看白蔹,他在专心骑马,并没有关注自己,段妙妙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
两人一路向北,直指锦阳,一路上遇到的流民难民如漫天大雪,散落在地。涟漪教会的军队也不少,凡有涟漪教会的地方,必然血流成河,如人间炼狱。
每每见到这种情况,两人都会出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两人都是八品,只要不是遇到涟漪教会的高手,都能够抽身。
只是这段时间,段妙妙的钱袋越发的扁了,因为只要遇到流民难民,段妙妙就会上前贡献出自己的银子。
看了看自己的钱袋,里面就剩下一块儿碎银,段妙妙叹了一口气,把整个钱袋送到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少妇手中,道:“都给你吧。”
少妇跪着给段妙妙磕了三个响头,还不停道:“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她和她的孩子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这一块儿碎银,无疑是拯救了她孩子的性命。
段妙妙没有管离去的少妇,而是幽幽道:“桂花糕、玫瑰酥、雪山梅……都吃不到了。”
换了一匹马后,白蔹来到段妙妙的身边,道:“想什么呢?”
段妙妙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走吧。”
锦阳城不大,却已是人满为患,上到朝中要员,下到三教九连,全部都在城内。
城内的人挤不下,城外的人也不少。
但见数十名女子身穿红衣站在城门下,顾盼之间,皆朝着西边的方向。
为首的女子身材高挑,气度非凡,乌黑靓丽的长发披在红衣之上,与其他女子不同,她的眉宇间毫无悲伤之色。
她们从早上站到中午,从中午站到晚上,一滴水都没有喝,一粒米也没有进。
但她们站的仍然笔直,顾盼之间,仍然朝着西边的方向。
终于,一名身穿盔甲的军士千里加急送来军报。
见到有马踏来,众女先是一惊,但见到只有一个人后,脸色又暗淡下来。
今天是大军归来之日,归来之日理应千军有骑,迎万民敬仰。
而现在,只有一个人,而那人,传来的消息是全军覆没。
众女留下眼泪。
她们再也等不到她们的夫君了。
为首的高挑女子依然没有悲伤,脸上的表情从早上到现在都是一样。
她只淡淡的将红衣脱下,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衣。
紧接着又从袖子中拿出两尺白绫,系在自己的脑门上,转身进入锦阳城。
她是将军的夫人,也是个女人。
女人站在城下,盼望英雄归来。
最后却连尸体都没有。
这一幕正好被来到锦阳城的白蔹和段妙妙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