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就要追去,丘二拉住了白蔹的手,道:“你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白蔹轻笑,笑得可怖。
剑出鞘的刹那,丘二已倒在血泊之中。
“丘老大死了?”老鸨惊呼。
还没等脸上的惊呼彻底绽放,白蔹的剑就插进老鸨的身体之中。
老鸨徒然倒下,整个青楼登时混成一锅粥。
眼眸已成血红色。
这里面有多少的怨与悔?
她曾经很单纯,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只想自己开心,这种看山即是山的境界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现在呢?
眼前没有山,只有父亲的残忍,母亲的苟且,爱人的离去。
父亲、母亲、爱人,三者组成了杨若若的世界。
残忍、苟且、离去,三者组成了杨若若的绝望。
独自酗酒的人是勇者,因为他能直面绝望。
那些不能承受绝望的人,通常会选择作践尊严,亦或是自杀。
杨若若会喝一杯,也会喝的烂醉如泥,连第二天早上醒在何处都不知道。
然则一个世界的绝望通常无法抹平。
它会让人做出很多事情,有些甚至极其可笑。
一国郡主,卖身换赌。
可笑至极。
——你这一辈子,有没有可笑过?
下雪了。
雪过不留声,剑过不留痕。
人死魂不消,余恨堕黄泉。
白蔹不光杀了所有的人,还将青楼变成了灰烬。
苍茫火焰,冲雪贯月,凛寒乍暖。
暖的彻骨。
独自走着,泪水悄然从白蔹的脸上滑落,曲曲折折的泪水就像是鲜血。
白蔹多么希望这是鲜血。
——心的伤,怎会流血?
这件事情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但却不是这一句话就能解释的明白。
如果事情都能一句话解释明白的话。
那么世间的多少悲欢离合、爱而不得都能够迎刃而解。
白蔹走入雪中。
雪纷飞,无痕,无迹。
角落。
燕无情凝注逝去的白蔹背影,道:“现在怎么办?”
旁边的郁清舒道:“这种事情很幼稚,且可笑。”
燕无情同意。
郁清舒接着道:“可我却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燕无情默然。
燕无情不知道郁清舒经历了什么。
她只知道,现在的白蔹和杨若若不该成为这个样子。
云携皎洁,遮住了不圆的月,就像是我们的爱,深藏于心,无可宣泄。
暗。
街道上只有白蔹与杨若若。
白蔹质问:“你就这么作践自己?哪怕是自己的身子都在所不惜?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的身子是她最重要的东西?”
杨若若道:“你只关心这个?”
走到白蔹的面前,杨若若再道:“我的身子,我想给谁,怎么给,给多少,都不管你的事。”
白蔹道:“你不该这样。”
杨若若道:“怎么?吃醋了?这句话你是不是也同我讲过?你就是吃醋了,你想试试我吗?只要五十两。”
她已脱下了自己的衣服。
剔透的胴体比雪还无暇,绮丽的身段比月还炫目。
走到白蔹的面前,杨若若抱住了他。
寒冷的天气里,她是那么的暖,那么的软。
白蔹推开杨若若的同时,她抽出了他腰间的利剑。
转而上步,刺向他。
“噌。”
利剑没入白蔹身体,白蔹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怎么?就喜欢我捅你啊?原来你喜欢这个样子。”
杨若若拔出利剑,又捅了一刀,这一刀白蔹依然没有反应。
既然没有反应,那就再捅一刀。
第三刀……第四刀……
终于,白蔹倒下。
他正准备闭上眼睛的时候,看到了杨若若眼中的泪水。
泪水划过脸庞,如断了线的珍珠,点点掉在雪中,如春阳般将雪融化。
这也是白蔹的春天。
他的眼眸一下子亮了起来,但他已没有半分力气,哪怕睁着眼睛都是奢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