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已过,福生在约定点等得不耐烦时,大春儿终于是出现了,从西边儿回了,那一身家伙事把福生看得是有些目瞪口呆。
只见大春竟然穿了一身不合大小的伙夫衣服,背了一口小锅,腰上系了一圈红绳,绳上挂着好多瓶瓶罐罐的东西,正一脸傻笑地向福生走来,得意道:“兄弟这身怎么样?到时候去了够不够用?是不是必需的?”
福生两个鼻孔撑大,缓缓抬起手指着大春儿,嘴巴张张合合,最终是一句话没说出话来,伸出的手缓缓改成握拳,然后大拇指上翘,叹了口气,往回走去。
夕阳正在西下,黑夜将至,东风镇在这平常的日子里破天荒地挂起了灯笼,一些晚上不开门的商铺门依旧大门照开,卖胭脂水粉的开开就算了,你说这卖烧纸,纸人和棺材的也来凑热闹,还好只是挂着灯笼不开门。
“咚!”
平常只有大事和过节时才敲的锣,此时也敲了起来,一个个队伍开始活动起来,两条黄色长龙各自盘绕,正在准备戏珠。几处舞狮已在搭平台,几处杂耍正在拉保护带。平常庙会才摆的小摊此时也映入眼帘,一些稀罕玩意琳琅满目,更有那平日不多见的乡间小吃......
福生正在门槛低头扒拉着饭,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福生,今晚好好表现,没准儿明儿个就飞黄腾达了!”大春儿见福生还在扒拉饭,大笑道。
“你家今晚要来贵客,我们留春楼都不让营业了,你不知道啊?”大春儿见福生一脸懵的表情,笑了起来。
“我说呢,今天怎么搞得跟庙会似的,原来是有贵人要来。”福生赶紧把饭扒拉完,“你回吧,有啥料明天跟你说。”
“姑娘们,吃完快点收拾一下,等下来站站好了。”楼内老鸨让人酥麻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妈妈。”
“好的,妈妈。”
“好的,妈妈。”
......
真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各种腻耳的声音在楼内此起彼伏,坐在门槛的福生打了个激灵,差点把碗给丢出去。
片刻,姑娘们在门外站成两排,打扮得花枝招展,各色的旗袍穿在身上,从两侧看去,可谓是横看成岭侧成峰,凹凸有致,在门前两排大红灯笼下,显得别有一番韵味。
当仅存的残阳被黑夜吞噬,整片天顿时被黑暗笼罩,夜空之下,东风镇几乎是被一处处红色小点点缀,仿佛是黑暗中一片蠕动的血色海洋。
福生一身干净的聚财童子的装扮,手提一个元宝状的灯笼,与老鸨站在最前面。
“福生啊,不要紧张,想必京城来的老爷应该会很大方和和气,等下就恭敬地站着,等大人来了,带着他进屋就没你啥事了。”老鸨捏了捏福生的脸蛋儿,笑道。
“放心,妈妈,我一点也不紧张。”福生抿抿嘴,双肩已经不自觉地耸了起来,看着真是一点也不紧张......
“姑娘们,打起精神来,今晚来的可是位正主儿,想要一朝得道的可要把小脸儿给我笑到位。”老鸨见姑娘们似乎有些站乏了,赶忙吆喝了一嗓子。
怡春楼众人的前面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人,都要来看看今晚究竟是谁这么大排场,大春赫然也在其列,站在最前面,不时朝福生挤眉弄眼儿。
一盏茶功夫过后,只见一人神色匆忙地跑来,在老鸨耳边低语起来,然后恭敬站在老鸨前面一些位置。紧接着来了一些官兵,直接把处怡春楼外的人都清走了。
看着一排排戎装的士兵,一股肃杀之气汹涌袭来。老鸨朝后面众人使了个眼色,环视一圈后,有些僵硬的脸上再次布满春风般的微笑。后面众人身躯紧了紧,然后眉目流转都看向前边。
一炷香过后,终于是有动静了。
清脆的马蹄声传来,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驶来,只见马身轮廓壮硕,马蹄跺地铿锵有力,隐约可见毛色有零星反光。马车周围并无护卫,只有一蒙面车夫。
远处众人的议论声愈发大,铆足了劲往这边看来,而怡春楼前方一人则是抬手压了压,怡春楼众人顿时低头看向地下,不敢抬头。
“四爷。”马车停到了老鸨前面,车夫轻唤一声。
车内竟然隐约传出了一声女子的娇吟之声,虽一闪而过,但福生听得真切,差点就把脑袋抬起来。
福生只见到四爷下车,看到带有龙纹装饰的鞋子映入眼帘,愣了一下,好在机灵,赶忙缓慢转身,开始向楼内走去。从马车到楼内虽只有几十步,但福生走得十分小心,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每迈出一脚都小心翼翼,额头的细密的汗珠不时汇在一起滴在地上,好像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听使唤了,只是机械地往前走去。
四爷进楼后,车夫只唤了老鸨一人进去。片刻老鸨出来,点了几人后,其余人都留在了外面。
大门缓缓关闭,怡春楼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大家今晚辛苦一下,去逛逛吧,尽量回来的晚一些,不回也没事。”老鸨有些无力地说道,擦了擦脸上的汗,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
姑娘们不敢出大声,神色慌张地地各自拉着手走了。福生走到老鸨旁边坐下,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