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九黎饮着杯里的茶,这种产自长安筠山附近的白茶,喝起来有种淡淡的竹叶香,又混着白岳山灵芝在里面,入口清鲜,余味悠长。
“如果真像大人所说,校书郎刺驾一案牵扯出来的人可不少。”
中年男子摇头不止,笑道:
“扶舟,一个小小的校书郎,他刺驾有什么动机?据我调查,他家祖祖辈辈都在颍水一带生活,你说他刺驾干什么?闲着没事找刺激?当然不是,谁都能想到他背后有人,有神羽司的人。”
如今南左北余这两位最负声望的青年才俊,都不约而同卷进了这场刺驾风波,眼下又是朝廷准备封禅大典的紧要关头,即便是这位左中丞,也该要焦头烂额了。
“扶舟兄弟,有一件事我得谢你。你前两天仗义出手,救了那些无辜得良家女子,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受我一拜。”
左密这就要拜,安九黎连忙制止。
“举手之劳,不用这么客气,何况这里面也有中丞大人的功劳,当日未见追兵,想必中丞大人应该出了不少力,才拖住了那些黑甲侍卫。”
中年人神情一滞,那天晚上他的确派出数名护卫前去救人,可据护卫来报,人已经被斗笠少年救走,他们也就顺水推舟,闯进阁楼,将楼里所有看守的侍卫袭杀,整个过程,少年并未在场。
想到安九黎已是大周天境的练气士,探测几个护卫的气息并不算难,中年男子这才坐下。
“在下恳求扶舟一事。还请扶舟务必答应。”
眼前这位中年人,极有可能成为大宁国第二个稽仲叔,安九黎自然不敢怠慢,连忙道:
“中丞大人不必如此,有话尽管说,只要在安某能力之内,必然鼎力相助。”
当然,他也是想到父亲安知礼在朝为官,现在筹备封禅事宜,忙的不可开交,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他添麻烦。交好这位御史台中丞,不能保证安之礼在朝中能平步青云,起码能保证他免于言官的抹黑弹劾。
长安市井有传言,御史台的人都有三张嘴,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我已派人打探清楚,这红尘谷,有黑衣披甲侍卫三百多人,都是那郦都鬼王的护法,经过那天晚上一战,现在应该还有二百多人,三日后便是交割灵珠的时间,到时候还请扶舟助我一臂之力。”
安九黎淡然一笑,说道:
“中丞大人放心,安某愿意尽绵薄之力。”
中丞大人喜笑颜开,伸出一只手来,安九黎往日淡漠的神情云收雾散,一合掌,二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二人又聊起一些茶余饭后的有趣传闻,比如泰山脚下的土地庙被移走,北海岸边有鲛人出没……
这位中丞大人给安九黎的感觉还不错,至少他比较坦诚,有一种市井小民的质朴,也不乏读书人的幽默,说起奇闻异事滔滔不绝,论起正事,却又一丝不苟,朝廷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天下才华共有一石,光左余二人就独占了八斗,这左余一直有江南第一才子的美称,今天一会,果然名副其实。
安九黎佩服这样的人,在他的观念里,两世的先贤,无非立功立德立言,三者俱到,才配得上圣贤的称号,才有资格被世人铭记,比如那个儒家圣人尚仲,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在他所处的那座庙堂倾危之际,却敢于站出来,一力主战,为国君出谋划策,退敌于兵临城下。
他是为了人世的荣华富贵?不,他后来又广收门徒,创立儒教,以一己之力,将浩然气尽数舍于象征国运的火翼麒麟,他所在意的,是他的国家,和那些与他朝夕相处的国的子民。
虽然同为读书人,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做不了那样的人,他只能去仰望,去赞叹,去钦佩。
他心底里很明白,自己能重生,就已占了莫大的机缘,他还能再奢求些什么?
很多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像是一叶被浪花拍打得无处可去的蓬叶,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在绝境里呼喊过,在苦难里挣扎过,在孤独里煎熬过。
他所在意的,不过一个少年,一个女子而已。
不知不觉,他来到之前那家灵丹房,买了些所需要的丹药,回到幽冥馆,便开始打坐修炼。
距离灵珠交割时间还有些时间,他想在这几天里,专心修炼玄雷掌,从怀里拿出书册,安九黎翻开第一页,页首四个大字,罡气通雷,这一层在府邸时就已经修炼完了,可效果并不是很理想,此时他按着下方得图示,捏出相应得手诀,汇聚罡气在手掌间,只见一条雷电从手掌间延伸出三四尺,这种程度虽然不能御敌,可也算是把罡气凝练成了雷电。
安九黎翻开第二页,首页写着雷霆之用,按着相应的手诀咒语,再次调动气息,将罡气外引,感觉手掌发热,伸开胳膊单掌推了出去,听得兹拉一声响,手掌除了之前那条雷电,又多出三条来,雷电相互交错,扭曲缠绕。
安九黎想着可能是罡气外引不够,便收功息气。重新捏诀念咒,调转丹元,以最大程度将罡气外引,这次他明显能感觉手掌传来的灼热感,随之一掌推出。
啪啦一声,堂屋中间的桌子裂成了数块,安九黎被烧得毛发直立,头顶冒烟。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