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伊坐在品北办公室的沙发上想了好一会,不由自主地又叹了口气。
刚才在医院,注视着沈延双眼通红,沮丧透顶的样子,千伊最后还是没法再待下去,一出病房,就落下泪来。
虽然这弟弟和她相认时间不长,也没有姐弟之间自小一块长大的深厚情意,甚至他们中间,还隔着一个对千伊感情冷漠的沈晚,可千伊还是高兴地接受了有这样一位亲人的存在,或许,从她的内心来讲,不管经受过多少来自亲生父母的鄙弃,依旧渴望着亲情,期待血缘上的被认同感。
为萱萱捐献造血干细胞,虽然按照当初的约定,沈延和他的家人至今一无所知,但千伊觉得,因为这件事,无形中与自己的亲人拉近距离,让她总会时不时想关心萱萱,也盼着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然而现在……
千伊脑海中浮现出她临出病房前,沈延那双失神的眼睛,还有总在他嘴边挂着的一句:“房子死都不给程育,那是萱萱的,我只能留给女儿这点东西了。”
一直以来,千伊对程育并没有多少想法,无论好感或是恶感,她只将程育看做萱萱的妈妈,还有就是,和沈晚一样,自私浅薄、不通人情世故的女人。
今天,看到程育如此对待患上重病的丈夫,而她的丈夫还是自己的弟弟,千伊真是恨透了这人,更加气愤于,为了一套房子,程育把话说得如此难听,就算千伊站在旁边,也被这些言语戳得心疼,实在太可恶了!
不过当务之急,要给沈延把病治好,还有就是,为他找到适合的肾源。
就这么一直想着,千伊不知不觉,竟开车来到许笛笙的办公室,等到了楼下她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过来。
正当千伊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然后准备重新启动车子时,有人突然过来,敲了敲她的窗户。
十多分钟后,千伊跟着死活要请她上楼小坐的品北,一起进了许笛笙的顶层办公室,不过按照秘书的说法,里面有重要客人过来,于是品北将千伊领到了他的那一亩三分地。
有人这时推门进来,千伊扭头看了看,问:“客人还在?”
从许笛笙办公室打探消息回来的品北点头道:“来了几位政府官员,和许笛笙谈北郊旧城改造的事,现在正开着会,可能还要等一下。”
千伊“哦”了一声,许笛笙的事业版图庞大,涉猎极广,她并不太了解,不过北郊那一片是老工业区,千伊却是知道的,那里大部分工厂已经破产倒闭,留下不少长期闲置的厂房,还有一些已经近似于贫民窟的老旧生活小区。
能知道这些,还是千伊听小雨说的,小雨以前的家就在那儿,前两天,小雨颇为兴奋地告诉千伊,政府有意要改造她家那一片,还挺贪心地畅想,到底能拿到多少赔偿款。
“对了,今天不打招呼就跑来许氏,到底是有什么事?”品北坐到千伊对面,好奇地打听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把车开到这里,”千伊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从病房出来,她的头一直疼到现在:“然后,就被你抓到了。”
品北笑着打量了千伊一会:“有心事?”
千伊用双手拍了拍脸:“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我猜,跟笛笙应该没多大关系,他现在乖得不像话,以前偶尔还跟我们去酒吧喝上一杯,现在完全都戒了,话说,他这封山育林什么时候是个头?”品北故意长叹了一声,随后问道:“是为沈延?”
“嗯,”千伊苦笑:“原本你都知道了。”
“他这种病就是慢性的,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洗洗肾,其实好多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慢慢养着就行,反正笛笙会照顾好他,你也不必如此忧心。”品北安慰道。
“是这样,我今天去看他,正好碰到他太太也在,”千伊唉了一声:“怎么会有这种女人呢,明知道沈延身体不好,程育居然在这时候闹离婚,而且说得直白,不要孩子,却一定要沈延名下的房子。”
“不是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吗?”品北居然还笑了起来:“很正常啊!”
千伊忍不住白了品北一眼,觉得他这话听起来实在太刺耳,尤其是,这种事正发生在自己弟弟身上。
“你看,一句不入耳,就不高兴了,这就是生活的现实,你呢,被许笛笙宠坏了,体会不到民间疾苦,”品北哈哈直乐:“所以你现在看出来了,笛笙这家伙还挺不错吧!”
“我老公好不好,用得着你说?”千伊哼了一声。
“好,我不多嘴,”品北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这些年为了你们两口子的事,我可操了不少心,现在你们和好了,我这和事佬就不被放在眼里了。”
千伊立刻被逗得笑了起来。
品北这时眉头一挑:“你说的那个程育,我还有点印象,有一回在酒会上见到过,打扮得花枝招展,说是做了高岚行的助理。”
听品北这么一说,千伊想起了沈延那句“高岚行给程育拉皮条”的话,不由皱紧了眉头,实在是这个高岚行从开始到现在惹出来不少事,恐怕程育闹什么离婚,也少不了高岚行在背后煽风点火。
“咦,瞧你这表情,听到高岚行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