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此时非常安静,除了加湿器发出的水雾声,也只有医用监护仪时不时会响一下,此时已经是手术后的次日傍晚,千伊却仍旧处于昏睡当中,像是根本不想醒来。
许老夫人满面愁容地坐在千伊床边,不时抚一抚她正打着点滴的手臂,偶尔发出一声叹息。
“老夫人,要不您到沙发上休息一会?”特意跟过来照顾许老夫人的吴妈同张妈对视了一眼,在旁边轻声劝道:“你也得注意身体啊,昨晚就没怎么睡。”
“没事。”许老夫人摆摆手,随即转头吩咐张妈道:“要不再去问问医生,为什么千伊老不醒?”
张妈答应了一声,便往外走去,没想到她刚到外间,就听到里头传来许老夫人激动的叫声:“千伊,你醒了?”
张妈伸头往里看了看,神情一下子轻松不少,不过想了一想后,她并没有立即回去,而是走出病房,往医生办公室走去。
此时,千伊迷惑地望了望病房四周,似乎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我的宝贝,醒了就好,你老这么睡着,把奶奶给急坏了,凡事一定要想开一点!”许老夫人红着眼眶,摸了摸千伊的头发。
终于,千伊想起来了,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还有自己……失去了什么。
“奶奶,我没事。”千伊努力地想冲许老夫人笑了笑,却不想,泪水却不由自主夺眶而出。
“不能哭,不能哭。”许老夫人赶紧安慰她:“你刚做完手术,会伤眼睛的。”
“怎么办,宝宝走了,他生气再也不会回来,我太没用了,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好,怎么有资格做人家妈妈!”千伊知道不能哭,可她实在忍不住。
一句话,让许老夫人的眼泪也跟着大把大把地往下落。
镇定了好半天后,许老夫人安抚道:“这件事不能怪你,而且昨天刚出手术室的时候,何医生不是叮嘱过你吗,必须稳定住情绪,后面的路很长,为了孩子,你一定要坚强。”
千伊咬了咬嘴唇:“我知道的,奶奶……”
“少爷来了!”张妈这时猛地在门外喊了一声,倒像是在故意提醒病房里面的人。
几乎是立刻,千伊住了口,将方才想跟奶奶说的话咽了回去。
许笛笙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神色非常得颓唐,后面跟着稍显得有些紧张的张妈。
千伊直接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以示对他的不欢迎,许老夫人则开门见山地问:“事情处理完了?”
许笛笙点了点头,目光却看向千伊,眼神中有痛悔和无奈。
“她真得肯乖乖地离开?就没有跟你提任何条件?”许老夫人冷笑地问。
许笛笙自嘲地笑了笑,回道:“奶奶,李管家受您指派,一直跟到送她上了飞机,我想您早就得到消息,一切如您所愿,她没有要求,也答应不会再出现,我们都很配合您。”
“你的意思,奶奶可不可以理解为,把那个女人送走,并非出于你本意,而是迫于情势,或者是奶奶的逼迫。”许老夫人几乎是在质问。
没有直接回答许老夫人的话,许笛笙只定定地注视着床上的千伊,沉默许久,才似乎鼓起勇气问道:“孩子们……真的走了?”
许老夫人将目光挪到窗外,一字一句地问道:“笛笙,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时你能按照和千伊约定的时间到达病房,而不是听信林月的鬼话,陪她玩什么离家出走的游戏,后面的事,或许就不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许笛笙表情变得极为痛苦,好半天后,伸出颤抖的双手,似乎想要摸摸千伊的头,然而胳膊抬了片刻,还是收了回去,只是语带哽咽地道:“我向你道歉,这段时间,是我做得不好,没能体谅到你的心情,更没有保护好你,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孩子没了。”千伊从被子里嗡嗡地道:“你听到没有,孩子已经没了,我们还会有以后?”
“没关系,会有的。”许笛笙俯下身,用温柔的声音恳求道:“千伊,对不起,我愿意用一生来弥补,请你……能不能……”
“孩子没有了,就是没有了。”千伊又一次喃喃道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是我的错,不要再想。”许笛笙这时俯下身,似乎想去亲千伊的头发,千伊早已察觉出来,干脆一抻被子,将自己的头紧紧地裹住。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许笛笙怔了好半天,才直起腰来,沮丧、失落溢于言表。
好半天后,千伊叹了口气,隔着被子道:“你走吧,我现在很累,一点都不想说话,就请你让我安静一会。”
此时许笛笙面色,已经苍白如纸,然而他也没有试图再为自己辩驳,只听话地直起身道:“好,你休息吧,我现在就离开,千伊,我等你,你可以慢慢地思考,什么时候愿意见我了,打我的电话。”
正当许笛笙要转身离开之际,许老夫人忽然问一句:“笛笙,我现在想听你亲口说出来,是怎么处理林月的?当着你太太的面。”
许笛笙顿住,回过身道:“没有所谓的处理,我昨天同林月深谈了一次,她最终决定要回曼彻斯特,我让品北送她离开,今天早上的飞机,现在应该已经登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