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只是一知半解,也足以让自己夜夜不得安眠的真相,哪怕惨烈的血肉模糊,他也想要知道。
那些过往,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在,张成林并没有吊他的胃口。
“一些陈年往事,关乎,你的身世。”
有了这个开头,接下来的话便都很好说了。
张成林自从将他收养之后,便一直在权衡着什么时候告诉他真相,直到如今真正说出来,才发现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艰难。
“说起来,这件事里面,还有我的责任。”
张成林的神情里带着几分怅然,轻声道:“当年与岭南一役中,西楚乃是惨胜,牺牲的兵将不计其数。然而谁都没想到,得胜回朝之后,京城之内却又接连出现命案。数家武将被灭门,而这灭门惨案的将士,都是死在了岭南战场上!”
这也是为什么,张成林分明当年有机会替自己洗清冤屈,他却没有做的原因。
敌人在暗,而他在明。他需要将自己也变成黑暗中不存在的事物,才能够有机会接触到那些暗中作祟的到底是什么魑魅魍魉。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走南闯北名为行医实则探查真相,却只是抓住了蛛丝马迹,始终不能将这些事情串联到一起。
这也是张成林无能为力的一个心事。
“你的父亲命叫阳淼,曾是镇国公手下的一员虎将,当年与岭南一役时,他也惨死在了战场上。而你是他的独子,本名叫阳朔。”
当年那些残忍的真相,被张成林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开,然而宁安却并未觉得有半分轻松,反而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狠狠地压在胸前一般,让他连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他从先前那些只言片语之中,只知道自己被人灭了满门,然而此刻再听来,更觉得触目惊心。
将士在前朝浴血奋战而死,可马革裹尸之后,竟然连全家人都被莫名杀害,这岂不是叫人寒心?
“那……当年的凶手可抓住了?”
宁安深吸一口气,不知要用怎样的力气才能说出来话。然而得到的答案,却让他意想不到。
“当年这些事件的幕后主使,指向是我。”
张成林这话,可谓是一记惊雷,让宁安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口干舌燥的呐呐道:“不,不会是师父。”
他虽然理智仅存,但也足够判断出来,这不会是张成林的手笔。
自己跟了张成林这么多年,别的不说,可师父是什么样的人,他还是清楚的。
见宁安都这个模样还知道为自己辩驳,张成林眼中闪过一抹欣慰,嗤笑了一声道:“臭小子,不枉费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
他恢复了懒懒散散的模样,也让宁安的心神也回归了一些,急切的追问道:“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宁安这么着急,张成林反而放松了不少,嗤了一声,道:“小子,着急什么,让我捋一捋,把当年的事儿一桩桩慢慢讲给你听。”
这事儿的起始已记不太真切,只是当年深陷迷局之中,后来一点点的回想,才渐渐地理清楚,自己是被卷进了一个漩涡里罢了。
“这些年我一直在追查,只可惜对方埋得太深,到现在也不过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张成林将那些事情讲完,末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正色道:“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不是凶手,你家人非我所害。”
而他之所以不去自证清白,反而借死遁离开,也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想要给这些人找回一个真相。
至少,能让逝者安息。
宁安久久没有回神。
他没有想到,自己家的灭门之案,竟然牵涉这样的广,且他并非是唯一的受害人。
原先以为师父跟当年之事有瓜葛,现在看来,的确是有瓜葛的,不过是因为,师父也是其中之一的受害者罢了。
可他当初竟然因此怨过师父……
念及此,宁安垂下眸子,轻声道:“师父,对不起。”
“傻小子,跟我说对不起做什么。”
张成林伸出手来,揉了揉宁安的头发,笑道:“行了,这事儿在我老头子心里埋了这许多年,如今讲出来,倒是觉得舒服多了。”
见张成林这样子,宁安却觉得心中一阵揪心似的疼。
不止是因为张成林所说的真相,还有这些年来师父所受的苦。原来这么多年之所以东奔西跑,都是为了寻常那些被掩埋下去的真相。
可是一个人孤独无望的寻找了那么多年,莫说结果,连蛛丝马迹都难以查寻,这样的日子,师父又该多难受?
平心而论,宁安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子的人,甚至因为从小做了乞丐,所以他对亲情观念要比寻常人淡薄许多。
人生第一束光明是张成林给的,之后所有的触手可及的明亮,也都来源于他。
所以,此时听得张成林的话,他第一反应却是:“师父,你以后打算如何?”
告诉了自己真相,然后呢,他只是知道这件事情了而已。那师父呢,还要这样无望的追查下去么?
张成林起初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待得明白了之后,顿时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