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的神情也多了几分复杂。
侯爷走的第二年,她的身体便渐渐的有些不大好,前来的大夫们都说她没什么大碍,只是乏累的很。如今日日吃着药,却是丝毫不见起色,庄月兰起初还没怀疑什么,只以为自己的身体弱的缘故。
可自从昨日里秦怀玉着人倒了自己的药,庄月兰的心中便起了几分疑惑,难不成,她这身体弱,是人为?
她心中想着,又不由得看向怀中的女儿。这丫头一脸的孺慕单纯,也不像是知道什么阴私事情的模样啊。
庄月兰的身体不好,跟她说一会儿话便有些精神不济。这时节的天冷的刺骨,秦怀玉有心想让她出去走走也觉得不合时宜,索性便陪着她在房中聊天。
说话的时候,秦怀玉悄然打量庄月兰的精神,只是昨日才断了药,这会儿却也看不出什么来。
她敛下心思,直到日上三竿时,才告退了。
待得出了门,庄嬷嬷便悄然跟了上来,见四下无人,这才将东西递给了她。
“大小姐,这是您要的东西。”
这里面包裹的是药渣,昨日秦怀玉让她从药里面过滤出来的。
秦怀玉伸手接过,将药渣揣了起来,复又问道:“母亲的药可换了?”
闻言,庄嬷嬷点头道:“大小姐放心,那药已经被老奴换成了寻常滋补的药方,调换的神不知鬼不觉,先前的药,夫人不会再沾染到半毫的。”
因着昨日里秦怀玉的神情严肃,所以庄嬷嬷也不敢大意。
对于她的办事能力,秦怀玉是知道的,听得这话,也微微放下心来,点头道:“有劳嬷嬷了。”
庄嬷嬷笑道:“小姐这就折煞老奴了,老奴分内之事。只是,您要这药渣做什么?”
秦怀玉也不瞒着她,冷笑道:“去找大夫验一下。”这府上请来的大夫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可是哪一个都对庄月兰的病症说的含含糊糊,可见是被人给买通了。
再者去岁的时候,庄月兰还病的没有这么严重,今年却突然加重。所以秦怀玉断定这一副药方问题最大,她得尽快找人去查验出里面的成分,方才可以找到对应的法子来给母亲解毒。
她还就不信了,这满京城中,找不出一个人能治好母亲的毒!
……
只是秦怀玉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没有找到。
整整三日,她几乎转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可每一个大夫给出的答案都大同小异:“这位小姐,这副药乃是滋补的功效,于人大有裨益,以妇人之症为上品。”
直到这声名在外的周家药铺都这般说的时候,秦怀玉再也沉不住气了,她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轻声问道:“烦请先生说一句实话,这药里面可有什么相生相克之物,是对人有害的么?”
谁料想,那大夫却依旧摇头道:“唔,根据这残渣来看,这些药材都是温补的药方,便是相克之物,也于人体没什么大的危害,更遑论是相克的毒物了。”
听得这话,秦怀玉的脸色彻底的暗淡了下来,带着几分颓然出了药铺。
这些大夫的回答都是大同小异,她银子撒出去倒是不心疼,可是……
一想到这些人的话,她就觉得难受至极。前世里,家中闹得腥风血雨,可她是未出阁的女儿,所以父亲并未让她知道其中的细节,所以她并不知道父亲当时是请谁来才诊断出母亲是中毒的。
京城中的这些大夫都诊断不出来,可见这一副药的歹毒之处。要不然,她直接提刀杀了王婉清?!
这个念头一起,秦怀玉便迅速的摁了下去。
杀了王婉清容易,可母亲身上的毒却依旧解不了。
“小姐,咱们可要回府么?”
锦书跟在秦怀玉的身边,声音有些小心翼翼。
她的性情木讷老实,从不会多嘴多舌,这也是为什么秦怀玉将她带出来的原因。
这会儿见秦怀玉的神情不大好,她也不敢多问,只是斟酌着问话。
她的声音让秦怀玉回神了几分,眼见得天色将近正午,摆手道嗷:“不回去,先找地方吃饭吧。”
等吃过饭,她再去南城转一转吧,总归还有一下午的时间,万一能碰到认出这方子的大夫呢?
虽说,那南城乃是贫民区,怕是几率更小了。
念及此,秦怀玉又是叹了口气。
临近正午,纵是冬日里,街边也是人声鼎沸。
秦怀玉捏了捏眉心,随便找了一家酒楼就想进去,不想却听得身后有人叫她:“秦小姐,好巧。”
那声音格外熟悉,恍若昆山玉碎,让秦怀玉的步子声声一顿。
回头之时,果然见锦衣公子站在她的身后,离她隔路相望,眉眼之中皆是温润。
是顾明渊。
秦怀玉施了一礼,垂眸道:“公子。”
他今日穿着没一样是上制,可见是不想暴露身份的。
闻言,顾明渊挑眉一笑,温声道:“是要去吃饭么?”
秦怀玉点头道:“正是,公子这是?”
“随意走走。”
顾明渊扫了一眼那酒楼的牌匾,笑道:“我知道一家味道更好的酒楼,可要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