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钏是三姐妹中的老大,做事情向来周全。
还在路上时,她就已经派了脚程快的仆从先一步回了相府,把事情告诉了丞相夫人。
丞相夫人姓朱,本名秀昀。
她娘家也是朝中一方势力,自小在家中学习后宅事务,对于这些男女阴私想的要比几个女儿深得多了。
待到一行人回府时,她脸上没看出来什么,只是张罗着路上被雨溅湿了些许裙摆的女儿们去了最近的绣楼去换衣服。
等她们换好了衣服,又催着喝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然后被她派人去赶紧请回的相爷王允也回到府中了。
依旧是换衣驱寒,大女婿苏龙还在外当值没有回来,朱秀昀便领着自家相爷,从小路悄悄的进了绣楼。
将小厮婢子等都遣下去了,她这才慢慢收了笑意,看着三姐妹问道:“今日的贼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女儿打发回来的仆从只带回来一句“路遇贼寇,欲掳宝钏,疑内亲”,朱秀昀的思路从族亲发散到朝官子孙,愣是没有琢磨透这个“内亲”会是谁。
“母亲,今天的贼人是有备而来。”
王金钏先一步开口,“若非三妹机灵,恐已酿成大错!”
她说得严重,王允一听,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差点就被人设计了清白去,哪里还能温着脸?
一张老脸黑沉得快要滴水,双目中也闪着冷冷的暗光。
久违的看见父母亲中年时的模样,再看他们将关切的目光投向自己,王宝钏鼻头猛然一酸。
她想起了前世那不懂事的“三击掌不相见”,还把母亲气得晕倒,心中一阵阵的悔恨。
酸涩的情绪一上来,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眶,泪珠滚滚的落下:“父亲!母亲!”
是女儿不孝了!
她在心中痛哭,却又不敢表现得太过异常,只能挨着母亲揽过来的手臂,顺势靠在了母亲怀里。
泪水将柔软的布料浸湿,朱秀昀却没在意,她看着自己中年才拼来的小女儿,不禁也跟着又急又心疼。
“娘的乖宝钏,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舒心就跟娘说,怎么哭成这个样子啊!”
说着她也抬起泛红的眼睛,“你们两个当姐姐的,怎么才出去一趟,就让妹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金钏,到底怎么回事,你说!”
王金钏看着妹妹哭成那个可怜样儿,也不由得心生愧疚。
想想自己还曾觉得那魏豹人也不错,配了自己妹妹也是堪堪够格的,谁能想到那竟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物!
她正想开口说今天的事情,一旁的王银钏却咬着牙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爹……娘,对不起……!今天的事……是、是魏豹干出来的!”
正伏在母亲怀里享受久违的怀抱的王宝钏一愣,她还以为自己这个二姐会死磕到底,胡搅蛮缠的不肯承认这件事,却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轻易就道出了真相。
“银钏呐,你这话说得可是真的?”
王允抚着下巴上的一缕长须,“魏豹那小子可是你夫婿的亲弟弟,可不能胡说!”
“爹,女儿没有胡说!”
王银钏这一路上是越想越害怕,各种难以承担的后果都想了一路,但都只是基于她自身的利益在害怕。
就在刚才她还犹豫着到底该不该主动告发魏豹,既怕父母觉得自己引狼入室害了妹妹,又怕魏虎那头知道了会觉得自己太过自私无情而疏远了自己。
但当看到冷静了一路的妹妹宝钏这时候伏在母亲怀里流泪的模样,她才恍然想起来,宝钏也只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千金小姐。
是她从小也盼着疼着的妹妹呀!
明明很久之前,她也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姐姐,可从什么时候起,她竟变成了这般的女子?
竟恨不得亲妹妹落得不好的名声才行?
王银钏眼中也不由得带出一些泪花来,她哽咽着:“其实今日这场贼寇,本来是魏虎与我事先说起过的。”
“因豹弟十分爱慕宝钏,他便想着来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好让宝钏倾心于他。”
她斟酌着用词,“我也只是知道一点皮毛,以为是魏虎安排的得意人来劫持宝钏,却不想豹弟竟是自己换了衣服蒙了面巾,自己上场想要将宝钏掳走了……”
说到这里,她才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
若魏豹真的将宝钏掳走,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对宝钏做些什么,传出去了,人们总会觉得宝钏身上肯定已经发生了什么的。
到时候不仅宝钏会被迫嫁给魏豹,她们相府也不会落得什么好名声!
见她终于想通了细节,王允这才轻叹一声,上前将女儿扶起。
“银钏啊,是我跟你娘将你们养得太天真了些。”
他和夫人少年夫妻至今,琴瑟和鸣,感情甚笃,府中也没有别的女人,只一家五口简简单单的过日子。
于是女儿们便没有见识过什么阴滥手段,也正是因此,他才与夫人商量着将大女儿和二女儿都招了上门女婿,将人都看顾在眼皮底下。
却没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
魏家只剩下两兄弟二人,又是贫寒之家,魏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