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钦敬!梁山泊近来如此兴旺,四海皆闻。曾有人说道,尽出仁兄之赐。不知仁兄独自何来?今却到此?”
宋江“把救晁盖一节,杀阎婆惜一节,一一备细说了”,初恋阎婆惜流芳千古。好汉见面讲故事(分享隐私),就像文人写诗一样家常,宋江、武松都是故事大王。亡命的奇遇惊心动魄,事后整理脚本,在江湖口耳相传。带着几分醉意去聆听,是一种享受:从山开始,从前有座山……可见山贼之多;水浒的结尾余波未了,还有海盗的故事,可以与国际接轨了。
好人宋江在清风山整风,立德树人。妇女腊八上坟,矮脚虎王英到墓地劫色。奸淫掳掠是土匪的本性,不讲究什么“兵不伐丧”。见不善如探汤,宋江对寨主燕顺说:“原来王英兄弟,要贪女色,不是好汉的勾当。”燕顺道:“这个兄弟,诸般都肯向前,只是有这些毛病。”燕顺对王英的胡作非为,听之任之,甚至取长补短——强调王英“诸般都肯向前”。
宋江羞哙为伍,对燕顺、郑天寿说:“二位和我同去劝他。”客随主便,宋江管的是有点宽,但正义凛然又不容反驳。二人便引了宋江,来劝王英。非礼勿视,目击犯罪现场,气氛还是很尴尬的,更尴尬的是受害人——事关名节。对方还是命妇——清风寨知寨的浑家,如果被玷污,宋江有何面目去见花荣!王英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没把父母官放在眼里,玩的就是心跳。
宋江垂询受害人:“你丈夫花知寨,如何不同你出来上坟?”那妇人道:“大王不知:这清风寨如今有两个知寨,一文一武。武官便是知寨花荣;文官便是侍儿的丈夫,知寨刘高。”弹丸之地尚且以文制武,埋下文武不和的伏笔。
宋江寻思:官官相护,文武一体,未到清风寨,先落个人情。对王矮虎说:“小人有句话说,不知你肯依么?”
王英道:“哥哥有话,但说不妨。”我是流氓我怕谁。
宋江道:“但凡好汉犯了‘溜骨髓’三个字的,好生惹人耻笑,我看这娘子说来,是个朝廷命官的恭人。怎生看在下薄面,并江湖上‘大义’两字,放他下山回去,教他夫妻完聚如何?”宋江讨大,教育王英做人。
王矮虎领教:“哥哥听禀:王英自来没个押寨夫人做伴;况兼如今世上,都是那大头巾弄得歹了,哥哥管他则甚?胡乱容小弟这些个。”三层意思,“王英自来没个押寨夫人做伴”,饱汉不知饿汉饥,暗示宋江曾经和文艺女青年阎婆惜滚床单(先奸后杀);“如今世上,都是那大头巾弄得歹了”,讥讽既得利益者宋江头巾气,摆朝廷命官的谱,冒充柳下惠;“胡乱容小弟这些个”,眼下也不是头茬白菜,小弟不介意猪拱过!
薄面不好使,宋江扑腾跪下:“贤弟若要押寨夫人时,日后宋江拣一个停当好的,在下纳财进礼,娶一个伏侍贤弟。只是这个娘子,是小人友人同僚正官之妻,怎地做个人情,放了他则个。”
寨主燕顺见宋江救人心切,不顾王矮虎肯与不肯,喝令轿夫抬走!燕青既是给宋江面子,也是在给自己树立“说一不二”的威信。
恭人“足恭”,插烛也似的磕头,一口一声叫道:“谢大王!”宋江避嫌:“恭人你休谢我,我不是山寨里大王,我自是郓城县客人。”
宋江安抚王英——我会给你找媳妇,绝不食言!面对宋江的调侃,燕顺、郑天寿哈哈大笑,王矮虎陪了夫人,还得陪笑。宋江怕王英失落,又在山寨中住了五七日,才拍屁股走人。三个头领也仗义,“各送些金宝与宋江,打缚在包裹里”。
宋江去清风寨,受到花荣超规格接待——行家人礼!内人和未出阁的妹子都来拜见宋江,花荣请宋江就住在后堂。无猜。花荣阔别宋江五六年,宋江出事以后,接连写了十几封信问信。“今日相见,大称平生渴仰之思!”花荣谈吐风雅,跟宋江喝一壶。
说来话长,边喝边聊,花荣听宋江讲故事——东溪村暗通款曲、郓城县忍痛割爱、清风山英雄救美……
打住!花荣义形于色——兄长没来由救那妇人做什么!那婆娘不是良人,“调拨他丈夫行不仁的事,残害良民,贪图贿赂”,两口子狼狈为奸。兄长不该救,“正好叫那贱人受些玷辱”!官大一级压死人,副职花荣与上司积怨很深。
宋江宅心仁厚,开导花荣冤家宜解不宜结、“识大体、顾大局、团结同志”。
“兄长说的也是”,花荣释怀。花荣厚谊,为宋江每天安排一个伴当,陪着逛街。也有三五千人家的清风镇,年味渐浓,长假的高潮在张灯结彩、火树银花的元宵节。
宋江看花灯,被“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的刘知寨当成土匪拿下——非夫人之力不能及也!夫人为什么会恩将仇报?夫人被“王英搂在怀里求欢”的丑事如果张扬出去,无法保全命妇的清誉。夫人被土匪释放,回来对丈夫撒了谎,声称:治下的土匪慑于知寨的威名,秋毫无犯,跪送下山。
嫌犯被带回知寨衙门,与夫人对质。夫人指认嫌犯就是绑架自己的匪首,不容“狡辩”,当场把宋江打个皮开肉绽、鲜血迸流。宋江一向花钱买平安,但金钱不是万能的,按照总量不变定律,也没少挨揍,这才是开始。逃犯宋江怕追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