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泽看着小妮子转回去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这小妮子，当真是一点不记得我了.
低头看了眼小妮子记下的笔记，方方正正的小楷清秀好看，每一个笔锋都不偷懒，还挺认真.
倒也不是光为了搭讪，江予泽确实还不是很适应上海这边的出题套路以及重点划分，他很需要顾思泉这样干净一目了然的笔记让他快速适应这边的学习节奏.
江予泽的各科成绩都很拔尖，一边听着英语老师在台上讲着早已熟知的知识点，一边翻看顾思泉的笔记.
大致的重点倒差不太多，只是有些细节还需要补充.江予泽松了口气.
一上午再没什么话，顾思泉一面奋笔疾书，一面空出一部分脑子想中午吃什么.
“丁零零零…”午餐铃响了，住在附近的孩子收拾东西回家吃饭，离得远的就在学校食堂买饭吃.
顾思泉飞一样地蹿出教室，奔进食堂抢到了红烧狮子头和鸡汤笋干，开心的不得了，在食堂的一个小角落坐下来享用午餐.
正吃的高兴，被门口喧闹的人声打断，一抬头，看见江予泽进了食堂，周围五米以内的女生都激动的满脸通红.
面色温和地走向窗口排队，买饭，刷卡，然后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了.
没错，顾思泉一愣，对上江予泽干净的眼睛，回过神来时，江予泽已经在自己对面桌子和自己正对面的位子坐下了，忽略掉中间隔空的两个椅子，俩人就像是面对面在吃饭.
整个食堂的目光似乎都聚集在这个小角落.
察觉到筷子半截还咬在嘴里，顾思泉赶紧抽出来，埋头扒饭.
日了狗了，这主子怎么想的，我吃个饭都不得安宁.
这样想着，顾思泉急急扒饭，一抬头，看到对面的江予泽又戴着那副金丝框眼镜，慢条斯理地将饭往口中送.
阳光泻下，洒在少年脑袋上，一头墨发染上些许深棕，看起来柔软蓬松，睫毛长长，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一片阴影.
感知到什么，少年投来人畜无害的一眼，刚好和顾思泉的眸对上.
顾思泉脸上一烧，慌忙起身去倒饭.
妈呀第几次了，光被看一眼就脸红，你可有点出息吧顾思泉.
背后的少年嘴角不被察觉地微微上扬.
吃完饭顾思泉在班内午休，中午大部分人都选择在家午休完再来学校，教室里没几个人.
下午的时间转瞬即逝，窗外的蝉鸣“知了知了”地叫，催促着最后一节课的老师快点下课.
当下课铃终于在众望所归中响起，同学们如利刃出鞘，没有人能拒绝回家的诱惑.
顾思泉收了纸笔，起身欲走，看到后桌的椅子没推进去，轻叹一口气，决定做一回活雷锋，帮人家新来的推个椅子.
刚把椅子推进去，无意间瞟到桌肚沿儿的小槽里有一支笔，笔有些旧，上面有一个咸豆花儿造型的卡通人物.
好眼熟啊.
顾思泉在回家的路上一边想着，一边踢了一脚石头，石头飞起来，又落下，又踢起来，落下，一路踢踢停停走到了家门口，遥远的归途意外的不那么无聊，一眼看到夕阳的尾巴，又一抬头看到家里的灯暗着，顾思泉心里一凉，没了闲情雅致，撒腿飞奔上楼.
家门大开，顾思泉的心狂跳不已，跑到门口一看，不由得呼吸一滞.
“妈妈！”顾思泉飞奔过去，一把扶起白晓霞，让她躺在自己肩上，同时极力抑制住颤抖的双手，双眼模糊地拨通了120.
白晓霞的意识还没有完全丧失，眼角不断溢出眼泪，家里的柜子抽屉大开，平时放零钱的柜子里空无一物.
救护车来的时候，顾思泉尽全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协助医护人员将母亲抬上车.
坐在救护车上看着车外路灯一盏盏后移，顾思泉的手缓缓攥紧，指甲嵌进肉里也丝毫没有感觉.
直到白晓霞被一群医护人员簇拥着送进急诊室，顾思泉贴着门外的墙缓缓滑下，坐到地上缩成一团.
夏末的夜晚刮着丝丝凉意的冷风，走廊尽头的窗户大开，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吹在女孩儿身上，吹散了女孩儿的整个人间.
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一切都是徒劳，所有乐观都成了自欺欺人，顾思泉再一次感到无力，她很想用拳头去破坏些什么，去冲破些什么，但周围的枷锁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困的她想要窒息.
没人会来救她的.
顾思泉这样想着，头深深埋入臂膀，再抬不起来了.
走廊尽头响起脚步声，一开始还是缓缓不紧不慢地，随即越靠越近，越来越急促，再靠近自己时又慢慢缓了下来.
管他是谁，顾思泉不想自己这副样子被任何人看到，心里暗暗祈祷来者别是熟人.
可天意偏偏不顺她的意，来者缓缓在她面前停下.
顾思泉睁开眼，看到一双干净的帆布鞋，往上是一小截白净细腻的皮肤，再往上是黑色牛仔裤.
光线突然一暗，顾思泉还没反应过来，一件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眼前的人蹲下来，和她平视.
一如既往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