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家偌大的花园式豪宅,富丽堂皇,却人人噤若寒蝉。
来往的佣人们有序而沉默地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宅子最中央的高大建筑外尽是黑衣的保镖,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主人家今天脸色都很反常。
是哪一种反常呢?
负责洒扫的刘姐想了半天,找到了一个相对较精确的形容:冰川下的波涛汹涌。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肃穆,可是那个眼睛里,却是藏也藏不住的兴奋。
二少爷病倒了。
刘姐忧心忡忡地望向二楼二少爷的房间,沉沉叹口气。这辛家的天,可能要变了。
辛家的人错落围坐在正厅的沙发上,彼此连个眼神都不想给。
辛英鸾冷着脸,靠在椅子上吹指甲。见没人出声,眼光嘲讽地扫视一周,扬了扬眉毛:
“怎么都不说话?都是大老爷们儿,关键时刻得站出来,难道让我一个女人先开腔吗?”
“英鸾,你说话真是越来越难听了啊,亏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女人,你看看你整天有点女人的样子没有!”
说话的是辛子阳,名义上是辛家的长孙,只可惜是辛老爷子年轻时候一时风流的结果,在外面长到八岁才被辛老爷子做主抱回来。也许是知道自己身份尴尬,辛子阳一向对事很少表态,今天不知为什么,竟然这样积极。
辛英鸾没想到最先开口的会是辛子阳,瞬间一顿,但马上反应过来,一声讥笑:
“哟,‘大哥’。”
她说地慢悠悠,舌头在“大哥”上用力压了一下,有意停了好久,才皮笑肉不笑继续道:
“大哥就是大哥,比我们多吃几年饭,在外面历练的也多,能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真是高瞻远瞩啊!辛家的未来,也许还真就靠你了呢。”
辛英鸾的母亲是辛老爷子明媒正娶回来的太太,身份颇为高贵,因此辛英鸾从小就瞧不上辛子阳这个便宜大哥,现在看他这副急吼吼想要上位的样子,更是一眼都不想看他。
辛子阳气地不轻,但又不好正面回怼辛英,只能强自压下闹肚子的火,粗声道:
“辛云现在昏迷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昨夜医生连夜来检查,也查不出什么毛病。”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来,言下之意已经不言而喻:辛云恐怕是好不了了。
见众人都向自己看过来,辛子阳才故作沉痛道:
“辛家的船大,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吧,人家说未雨绸缪,未雨绸缪,没下雨的时候就要打算着,更何况现在已经下雨了,要我说,咱们得马上选出来一个接替辛云的,大家意下如何?”
一阵沉默。
即便大家都看不上辛子阳,但不得不承认,他所想,亦是他们所想。
只是……
辛英鸾很识趣地没说话,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扫向对面的辛业成。
辛业成行二,年龄仅此于辛子阳,但论地位,两人却是云泥之别。
辛业成与辛英鸾一母同胞,同为辛家正牌夫人所生,自然自视甚高。他与辛云一样,自小就被送出国外,被当做预备继承人培养,并且辛夫人活着的时候,也确实为了这个未来家主的位置替辛成使了不少力。
但人算不如天算,这世间也许真的有气运一着,明明辛业成也算优秀,可落实于方方面面,却总是差辛云一截。
天长日久下来,辛业成失去了竞争力,而辛云便成了辛氏继承人的不二人选。
见辛英鸾看向自己,辛业成沉吟片刻,几不可查地朝着辛英鸾点了点头,意思是可以开始计划。
辛英鸾得到肯定,收回目光,她双手一拍扶手,当即站了起来:
“接替?”
她目光巡视全场一周,淡淡一笑:
“说接替就冷酷了些,现在辛云的情况虽然不妙,但……好歹人还是在的,关于他的救治,我们还是要尽力。我已经联系了美国脑神经科最权威的乔治医生。”
辛英鸾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她很满意众人被她唬住,话锋立刻一转:
“但大哥有一点说得对,未雨绸缪,我们现在,确实应该准备挑选下一位继承人了。而继承人,还是要众望所归才好。”
她说着,目光看向辛业成,微微向他点头致意,颇有点颁奖嘉宾的意思:
“我首先表态,投二哥一票。”
辛业成几乎已经是继承人的不二人选,但他为人谨慎,今天还硬要联合辛英演这么一出,辛子阳心里明镜一般。
辛云的母亲很早便去世,然后才有辛业成与辛英鸾的母亲第三者上位。
而辛子阳的母亲便没有这么好运,自始至终,都无名无分,饱受冷眼和嘲笑。
至于辛家最小的女儿辛雨柔,辛子阳不禁转头看了一眼这个蜷缩在沙发角落一言不发毫无存在感的妹妹,又是一声嗤笑:
这位就连生母是谁都无迹可寻,对外一直以辛家的干女儿为名,辛老爷子连血缘关系都没有承认。
想到这,辛子阳冷冷一笑,他也不是没做准备,如果自己今天无法顺利上位,他也绝不会让辛业成和辛英鸾好过。
“唔,说完了?那我讲两句。”
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