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霜儿想上前查看尸体,却被小尼姑静心拦住了去路,“官府会派仵作来验尸,施主就不要上前查看了,以免惊扰了尸魂。”
李霜儿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一脸无奈,这是什么破理由......
没过多久,官府中派来了一名官吏和仵作。
那仵作上前翻看了死者的口鼻,甚至都没有仔细验明尸体,便断定是溺水而亡。
“等一下。”
赵庭熠上前一步,望向那名仵作,眼底尽是冷意:“能否借一步说话。”
那仵作名为吴麻子,临安人,祖上因犯罪被贬为了贱民,世代从事的都是最低微的职业。
在大宋,人们的思想还颇为保守,仵作这种和尸体打交道的职业成为不少人奚落和嘲讽的对象,甚至他们的后代都被禁绝参加科举考试。
但他却将这贱职做的不错,在临安算小有名气,赵庭熠手上的案子都曾请过他开棺验尸。
吴麻子抬眼望向刚刚说话之人,他黑纱蒙面看不清长相,可立于众人之前,却有种山岳重峰般的压人之势。
凭他跟着衙门办案多年的经验,意识到面前之人绝非等闲之辈,他微微颔首道:“好,请指路。”
吴麻子随着赵庭熠来了一块寂静无人之处,他看着面前之人缓缓揭开了面纱,直到看清面容那刻,他吓得浑身颤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额上不停冒出豆大的汗珠,足见其心中之怯,“赵大人,你怎么在此地?”
赵庭熠的眸色分毫未变,却仍散发着威压摄人之气。他冷冷道:“吴麻子,多日不见,你这业务水平明显下降了?”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吴麻子面露惊恐,全身不停使唤的颤抖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颤颤巍巍道:“赵大人,请饶命!小的一时贪念了钱财,收了那尼姑的银子,这才没有仔细验尸!”
说完他拼命的磕头求饶,“求赵大人饶命!”
面前之人断案果断,同时杀人从不眨眼。他曾经亲眼目睹他的狠厉,将一个罪犯拦腰砍断,抛尸荒野之中......
他私收钱财已然犯了死罪,只怕要死于赵庭熠之手了。
想到此处,他更加害怕了,紧咬的嘴唇仍在微微颤抖。
赵庭熠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冷言道:“去重新验尸,留你一条命。”
“是,小人就这去办。”
吴麻子磕头叩谢,立马起身回到了井边,重新验尸。
由于尸体是女性,他将尸体抬到了无人避风处开始验尸。
他将死者的口鼻翻开,里面有些许泥沙,鼻腔附近有泡沫,口唇、颈部无损伤,腹腔膨胀,由此可以判断确实是溺亡。
再往下看,死者的小腹异常隆起,他伸出手轻轻探到肚脐以下之处,用手按之,竟坚如铁石,这是有孕之兆。
验完尸体后,吴麻子面色凝重的回到了众人面前。他看了一眼静音师太,又回头偷偷望了一眼赵庭熠,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尸体已验,确实是溺亡,只是,初步判断,死者已怀有三个月以上的身孕!”
“啊,佛门净地竟有此事?”
一旁的官吏与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吴麻子所言是真。
倒是静音师太得知消息后一脸淡然,如此冷静不免让人生疑。
她上前一步,转动了一下手中的佛珠,一脸严肃道:“阿弥陀佛,实不相瞒,这静瑟刚入佛门不久,没有完全断了尘缘,前几日被我发现,他与这山间的猎户私通,我本打算将她逐出师门,没想到她竟因此想不开,跳井自尽。”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又继续道:“我知道她已怀有身孕,便给了验尸的仵作一些银两,想将此事掩盖过去,也是给她最后的体面。”
说完,她看了吴麻子一眼,“吴施主,这事怨我,给你带来困扰了,只是事情已经败露,那我之前给你的银两,是否能归还?”
吴麻子听了这话,心底很是不悦,这明摆着是事情败露了,就翻脸不认人,给出去的银子还想要回去。但是当着赵庭熠的面,他有不敢多说什么,伸出手掏出了一个钱袋,将钱还给了静音师太。
“原来是这样,那既然案子已结,我们也要回官府交差了。”
赶来的官吏手头还有很多案子要处理,他自然想早点结案,速速离去。
“二位官人请等一等。”
李霜儿上前一步拦住了官吏和仵作的去路。
那官吏脾气不是太好,见有小娘子妨碍他们的公务,面色嗔怒道:“哪里来的贱民,胆敢挡路!”
李霜儿淡淡一笑道:“这位官人,这案子还没有结。”
“仵作不是验明尸体是溺水而亡吗?请你不要妨碍我们办事。”那官吏欲伸手推开挡在面前的李霜儿。
李霜儿却不为所动,她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赵庭熠,在得到他的旨意后,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了分贝,“因为还有尸体没有验!”
“什么?”
那名官吏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李霜儿眼眸一压,继续开口,“是两具婴孩的尸体,其中一具就埋在后院,还有一具埋在了寺院附近的野地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