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承浩最终还是决定让黄长安动手。
杨玉成虽然这几天来对他还算礼遇,但终究左符才是他的主子。即便眼前之人是皇帝,一切事务,仍当以左符的利益为先。他若活了过来,那对左符便是有利的,如果死掉,那就毫无用处,至于其间要付出何种代价,那不是严承浩自己应该考虑的。
黄长安又将之前动刀前所做事情都做了一遍,然后举起了那柄细长尖刀,轻轻割了下去。
鲜血很快就涌了出来,黄长安命严承浩将几份草药烧成灰烬,以药酒调和成了泥状物,轻轻抹在了伤口处,随后又用数种工具,将胸腔支撑好,留给了细长小刀足够的空间,这才透过胸骨,将刀子深入,小心翼翼地将心脏拉开了一道口子。
那割开的口子里,传出了极其轻微的某种跳动之声。黄长安让严承浩帮自己轻轻擦去了额头的汗珠,然后与严承浩相视一笑,随后便慢慢地将皮肉重新盖上,随后拿出准备好的干净针线,将伤口缝了起来。黄长安一举一动之间,稳如泰山,严承浩一时之间竟差点忘记了他是个方才遭逢过大难的老人。
缝完伤口,黄长安又在严承浩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将那伤口包扎起来,然后方才坐到了椅子上,端起了茶杯,连着喝了两大口。
严承浩则还不敢歇息,从门外叫了一个人过来,将杨玉成从棺材中想办法抬了出来,然后放到了房间中的软床上,这才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把那碍事的棺材抬了出去。
打扫完了现场,严承浩也坐到椅子上。他到底是九品高手,这等事情倒不费力,就是看着黄长安一刀一刀在皮肉骨架之间行走,自己的心也跟着好一番翻腾,如今倒是终于结束了,剩下的就只有看天命了,可就在这时,一旁呼噜声响了起来。
严承浩回头看去,发现黄长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想着他一把年纪还受这种辛苦,严承浩不由心中有些不忍,轻轻将黄长安抱起,然后放到了另一张软床之上,可等到放完严承浩才发现,屋内已然没有了自己睡觉的地方。
走出房间,太阳已经西落,月亮高高地挂在空中,皎洁异常。严承浩留下了两个兵士看守,自己则带着人马,找了一间附近的民屋,使了点银子,安顿了下来。
很快,时间就来到了第二天。
严承浩起了个大早,来到了黄长安的家门口。虽然这里很是清幽,可终究不是蕲州。他准备向黄长安仔细询问一下杨玉成的状态,如果今天能够带着杨玉成动身回蕲州,便在今日动身。
可站在门口敲了数下,却不见有人开门,一种懊恼的情绪顿时在严承浩的胸中散开。
昨天他从杨玉成身上看到《朴落归息诀》,感觉其中的法门颇有玄妙之感,似乎对自己也有所裨益,便一时之间有些沉迷其中,在做去哪休息的决定时也不免有些草率,如今怕不是要出什么意外。
想到此处,严承浩眼睛眯了起来,不再敲门,而是绕到了房间后面,找到了窗户的位置,用刀刃撬出了一个小小的缝隙来。
缝隙虽窄,好在视野位置不错,严承浩透过缝隙,很快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熟睡的黄长安。见黄长安没事,严承浩不由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秒,他顿时惊讶地意识到,杨玉成不见了。
原本该杨玉成躺着的位置,此刻空空如也。
这让他心中紧张了起来,然后,一只手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警惕地想要弹开,却回头一掌与那人相对,只一瞬,他便把力量收了回去。因为此刻站在他身后,正是杨玉成。
虽然不知道杨玉成是以什么方式躲开了自己的感知,但光是把手搭在肩上这一下,就足够严承浩忌惮了。
“陛下既然没有走,想必有话要说吧。”严承浩看向杨玉成,满脸都是警惕的神色。
可杨玉成却只是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难得啊,你还当我是皇上。就这一点,只怕就要比泰京城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书生强了。不用紧张。”杨玉成说着把自己戴着的斗笠往下拉了拉,然后转身向着镇外走去:“有些事还是别在这里谈了,不然等你那位前辈醒来听到了什么,我就该杀了他了。”
严承浩略一沉思,便立刻跟了上去。
两人一直走到了一处山崖,这才停了下来,杨玉成看着远处的泰京城,只给严承浩留下了一个有些怅然若失的背影。
严承浩也不说话,站在他的身后,似是无意地问道:“为什么要跟我聊,蕲州的事务你找左符大人似乎更为合适。”
杨玉成坐了下来,把斗笠摘下,脸上散漫的神色看着根本不像是一个帝王,倒像是某个世家的贵族公子:“你跟他不一样。他是个疯子,而你是个有趣的人。”
严承浩皱起了眉:“陛下应该清楚,我只可能是左符大人的人。”
“我还没有那么蠢,想着抢别人的亲信。”杨玉成从一旁捡起一颗石子,向着山谷之中扔去,随后回头笑道:“我想让你答应我,就说我死了,葬在了卧龙镇的山崖下,然后再派个人看守。”
严承浩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这样等于是背叛了左符大人。”
见严承浩油盐不进,杨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