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么些年没来东京,昔日的后辈也能担当大任了,种彦谋...”
赵明诚目光在这绵延老长一段距离,粗粗算下来也有十好几个粥铺中转了一圈,感叹了一句。
这般想着,他转头问道:“听闻其已经领兵北上,正与辽人血战呢?”
陈东点头称是,对于种彦谋的北上他其实心里也没什么底,说实在的如果说其他人或许还沉浸在大宋歌舞升平一切安好的现状里不能自拔,那陈东一定是这群人里为数不多的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人。
毕竟陈东再怎么博学,奈何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他在文学和哲学方面已经有了一定的成就,对于军事就只能是门外汉了,不过即便是门外汉,陈东也能看出种彦谋的宿武军和京畿禁军之间的差距,这是肉眼可见的。
当两支军队的差距达到肉眼可见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实力就已经是天差地别了。
“驸马出身将门世家,身边还有精兵环伺,此次出征也不是贸然而为,即便不能杀辽人个七进七出也能保全自身,德甫兄不必担心。”
赵明诚笑笑,他和种彦谋素未相识,担心什么,只是作
为江湖之远的士人,因为远离了政治 斗争和醉心于金石之事,他和李清照看待事情都特别理性。
他担心的是伐辽一旦成功,之后如何面对金人?
与刚刚崛起的金人相比,大宋实在太过富庶和孱弱了,这无疑是小儿持金于闹市,大宋的武力不足以保护其的财富,其下场将会是如何明白人都能猜到。
可按理说大宋百姓过亿,如此之多的人口创造的财富足以堆死十个辽朝了,为何与之和平相处了百年?
什么缺马之类的话都是放屁!身为既得利益者的赵明诚最是清楚,百姓创造的财富十有八九都被各个阶层给层层剥削下来,落到了自己的口袋里了。
大宋养士百年,各种官职繁多力求的就是将全国各地的每一个读书人都照顾到,确保其即便不能为自己所用也不会生出什么歪心思,比如一怒之下成为黄巢之流。
这样的下场就是宋朝不过开国百年,地方上的士人乡绅群体势力就膨胀到无以复加的地步,黄泉不下乡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的,到了州县以外的地方,就算是当地官员都需要依靠地主士绅的帮助才能完成各项工
作。
土皇帝端的是名副其实。
不过这想法只是在赵明诚脑海中出现了一瞬便消失不见了,他难道要造自己的反吗?况且自己一介书生,在政治上又没继承自己父亲的脑子和手段,只有靠着祖上的家产才能维持的了生活这样子。
现在蔡京倒台,他依托父亲以前的人脉和自己的一些旧友在朝中疏通了关系,当上了这莱州知州,也算重新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
不过和父亲赵挺之昔日拜相的风光相比,赵明诚这一小小莱州知州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我担心甚么,就是感叹人生百态,时间走得真快啊,这一转眼再回东京已是多年以后,来时听街边百姓多有讨论驸马的,原本想着能让少阳你还有东京这么多人议论纷纷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不用见其本人,只看他办的这学堂行事便知晓是个奇人了。”
陈东见赵明诚感慨人生,也跟着一同深深的长叹一声,世间对他们这些已经人到中间的家伙们格外残酷,高不成低不就的。
想到这里,陈东对赵明诚也多了一丝释然,两人的家境完全不同,他是出身寒门,而赵明诚
出身官宦世家,但走到今天,却是他这个寒门子弟更加的自在。
即便这只是表面,实则陈东又何尝不羡慕赵明诚可以在山野之间与李清照过神仙眷侣的生活呢?
这便是造化弄人了。
“嘶——你说你在那学校里当先生?”李清照惊讶的声音调子很高,引来周围不少人踮着脚尖看来。
她也是察觉到了,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道:“真是个好去处,若不是手上还有《金石录》没有整理完,我也想教学生了。”
望着眼前这名动一时的女词人显得颇为寂寥的神情,郑沐昌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庆幸还是忧虑的好。
当女先生教学生这种事情在整个大宋都可以说是一桩奇闻了,也正是如此,她教书外出基本都是男装,大宋对于女性地位却是相较于前朝提高不少,可对于女性思想方面的禁锢也正是从这时开始发展壮大的。
裹小脚,三从四德等由此正式的成为女子的必学。
“居士说笑了,我乃商贾之女,本就没什么负担教的也是一些简单事情,您可是出身名门望族,做这种事传出去...”
李清照微微笑着摇摇头,她有些
不想说了,起身看着施粥的孩子,从这些孩子的举动中她看到了和别的学堂学院不同的色彩,虽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这不能阻挡李清照对摆脱传统束缚的向往。
“少阳兄如果不嫌弃,可以到驸马府上做客的,府上的吴兄和我乃是好友,而且府上新奇东西多着呢,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这边陈东已经和赵明诚感慨完毕,肩并肩走过来了。
声音传到李清照的耳中,她顿时就是脸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