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彦谋回府等了一会儿,然后就看到王贵手里拿着两片臭烘烘的破布从外面进来。
种彦谋皱起眉头:“你这是做什么?拿这种腌臜的物件来做什么?快扔了,扔外面!”
王贵苦笑道:“我的好衙内,你要去别的地方,都无妨,但是去苦水井,穿得你这样的,都是被那边当肥羊处置的。说不定你拐个弯,背后就一棍子把你敲倒,生生把你拖走,衣服全部扒光,连肉都要被剔下来做包子吃呢!”
“何至于此!”
种彦谋正想反驳,就听书房外面传来张三的声音。
跟着说话声,张三就已经进来了:“啊哈!我就说这王贵去拿我昨日换下的衣服做什么,原来是想带衙内去苦水井?那边倒是个好去处。”
王贵摇头叹息:“对你们是好去处,对普通百姓,那边便是无间地狱,有去无回啊!”
张三从王贵手里拿了衣服,略卷一卷,推开书房的窗户就扔了出去,再回过头来对种彦谋说道:“若是去苦水井,小人倒是有法子,也不用那么埋汰,穿件普通的麻衣便是!”
种彦谋看向王贵:“这却是怎么说的?和你的说法不一样啊?”
张三笑道:“衙内也不
用责备他。王贵和我等不同。我等本就是汴京城里街上的青皮混混,在苦水井那边的各色人等,也颇有交情。若是我等犯了点小事,去苦水井那边躲藏几日,倒也方便,他们如果有什么需要,找我们也能解决。”
种彦谋点点头:“你们等于和他们各取所需。”
张三点点头:“正是如此。一会儿小的带衙内去看一圈便是。只是衙内的衣服要穿得光鲜亮丽的话,那边人看见衙内,不是想着要害衙内,就是想着要躲衙内,看不到苦水井的真样子,穿得和我们一般,就能看见了。”
王贵苦笑着点头附和道:“适才小的忘了张三大哥正是混这条道上的,差点唐突衙内了。”
种彦谋摆摆手:“不妨事。那我等便随三哥去探一探苦水井的究竟。”
张三被种彦谋称作“三哥”,脸上笑得如同一朵花一般,连连摆手道“不敢当”。
种彦谋心里却暗自叹息。
随着自己的产业逐步铺开,虽然现在根本算不得多大的事业,但是手下人杂,又不相统属,如果再没有个好的组织架构,接下来说不定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得和自家人打起来。
这时候,他是真的希望
能够有个幕僚来帮他梳理这些人事了。
可是幕僚从哪里来呢?
找种师道,让他派个人过来?
不妥。
人家大好前程都在边关的一刀一枪上,跑回汴京当个管事算是怎么回事?
让李妈妈管?
也不妥。
李妈妈掌着青楼勾栏方面的产业,已经足够。
连蹴鞠方面的事情,李妈妈都已经难以兼顾了,更不要说管理鲁智深手下的青皮,还有林冲手下的禁军。
哎!
种彦谋心中重重地叹了口气,感觉烦得不行。
他深吸口气,将烦躁压在心底。
反正这事儿解决不了,再怎么烦躁都没用,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种彦谋换上一身麻布衣衫,有点不太舒服。
麻布的衣服软塌塌的,没有型,不挺刮,穿在身上舒服是舒服,不过只好在家里穿穿,出去就觉得不怎么好看。
张三笑道:“衙内要不要习惯一下?别把胸挺得那么直,稍微弯下来一些。要委屈衙内当小人的护卫,可不能比小人还威风,对吧?”
种彦谋点头道:“确实如此。”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谦卑一些,但怎么拌都不像。
张三摆摆手道:“不用那么严谨,反正我等不过是去领略一番苦
水井的样子,并没有要做什么事情,就算是被明眼人认出来又何妨。大部分人没认出来就妥了。”
种彦谋恍然大悟:“确实如此。”
“那便走起!”
张三喊上李四,带着种彦谋他们十好几个人,浪浪荡荡地去了北城。
从城中往外城走,建筑越来越低矮,道路越来越泥泞,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种彦谋兴致勃勃的心情,也越发沉重。
张三李四和王贵对此都熟视无睹,司空见惯。
“这里的人交不起税,所以并不会在大街上开店。那些正经的商家也不会来这个地方,赚钱还不够房租的。”
张三对种彦谋解释道:“所以他们也不需要出门来逛街,想要什么,在苦水井里边都能换得到。”
“换到?”
种彦谋以为宋朝的商业非常发达,根本不可能存在以物易物的情况。
张三认真地与种彦谋点点头道:“如果将东西换钱的话,免不了要低价买入高价卖出,让商人白赚差价。用一匹布换一石米,中间要经过商人盘剥三重,以物易物的话,就不存在商人的盘剥了。”
种彦谋连连摇头:“这样效率就太低了,那还怎么富起来?”
张三说道:“
相比商人的盘剥,大家是更害怕税吏上门。如果是以物易物,不涉及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