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彦谋都没想到,高衙内居然如此硬气。
或者说——如此无赖。
讲道理,高衙内成为高俅的义子已经好些年了,当年他确实是在街上当混混,耍狠斗勇,无恶不作。
但是当了高俅义子之后,基本都不需要他来耍狠,自有下面人来帮腔。
没想到在太子面前,他居然还能坚定地站在种彦谋这边,如同滚刀肉一般,让太子无可奈何。
太子微微一忖,便计上心来,哈哈大笑:“我说你们这群夯货,来人,再将那契约誊写一遍,我倒要看看这个高槛能吞多少纸!”
种彦谋大怒。
已经给他台阶下了,怎么这个太子咄咄逼人?
他猛地站起身来。
站在他两旁的壮汉立刻发力,想要将他按住。
他们却不知道,用蛮力不如用巧劲。刚才种彦谋没想着太过于挑衅太子殿下的神经,没有拿出身上的本事,让他们用蛮力按住了。
现在大家已经撕破了脸,种彦谋便也不客气,伸手一拉一带,两个壮汉不知怎么的,就感觉天旋地转,躺倒在地。
种彦谋趁胜追击,上去一人一脚,踢得他们如同滚地葫芦一般,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之后,才躺倒在地,捂
着肚子直哼哼,就是起不来。
太子脸色顿时泛白,大声惊呼道:“来人!有刺客!”
那群蹴鞠社的社长们看了半天戏,突然发现事实的走向和剧本上写的不太一样,纷纷鼓噪起来,冲到种彦谋身前,做出一副忠君爱国的样子。
“种衙内,你难不成想要欺君犯上不成?”
“种彦谋!不要自误,小心我们不客气!”
看着这群球社社长们义愤填膺的样子,种彦谋不仅好笑。太子欺压我的时候,你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我求情,我要讨回公道的时候,你们倒是一个个跳了出来。
这也是种彦谋的思想并非古代人的思想。
他并没有把太子当作自己效忠的对象,连皇帝也并不是种彦谋的君父。
作为一个从没有皇帝的时代来的人,想要种彦谋爱国可以,想要种彦谋忠君,那就比较困难了。
不过种彦谋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口头上喊两声,他也会。特别是针对宋徽宗这样的君主,如果发自肺腑地忠君,那可就真的是没眼力见了。嘴上说说就行,别往心里去。
面对太子赵桓,种彦谋就连口头上的忠诚都懒得付出了。
给脸不要脸,这是太子自
找的。
他心里一股邪火在烧。
他觉得天下都被这一对父子给搞得乌烟瘴气。
无数忠臣良将只能黯然神伤,然后在金兵南下的时候,以死报国。
如果说很多朝代是因为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而导致国力凋敝,最终退出历史舞台,这还不能说是皇帝的错。但是北宋的灭亡,无数宋人的生灵涂炭,不得不说,宋徽宗和宋钦宗要负最大的责任。
种彦谋磨了磨牙,看向太子,目光之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噫!”
太子脸色大变,双腿一软,扑翻了桌案,瘫倒在地。
他那瘦弱的身躯如同筛糠一般瑟瑟发抖,脸上一片惨白,嘴唇哆嗦着,尖声喊道:“来人啊!凶徒造反了!来人啊!”
然而不论他如何大喊,都并没有人来。
开封府衙原本也是个热闹的衙门,汴京城里每日的诉讼,各种公务堆积如山,公堂外面,本应该有大批的小吏忙上忙下才对,整个府衙也基本上笼罩在人声鼎沸之中。
可是,现在外面却静悄悄的。
太子再愚钝,也发现情况不太对劲了。
他惊慌地看了看左右,发现公堂里除了他的几个护卫之外,居然只剩下那群
不中用的球社社长拦在种彦谋身前,不禁心中胆寒,却又说不出话来,口中咯咯作响。
没过一会儿,种彦谋就闻到一股骚臭味,从太子那边传过来。
他皱了皱眉,将杀意缓缓地收了回来。
真是败兴!
没有了杀意,太子总算觉得自己能喘得过气来了。
他感觉自己裤裆里湿漉漉,粘乎乎的,顿时恼羞成怒,大声喊道:“你们都是死人呐?将他拿下啊!”
“拿下?太子哥哥,你凭什么要欺负我的夫君大人?”
从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种彦谋顿时松了口气,救兵来了。
之前种彦谋觉得不太对劲,就让张三尽快回家叫帮手。
种彦谋从来不相信古代的官僚体系,特别是北宋末年的官僚体系,那是真的黑暗。
如果是小老百姓,说不定还能撞上顶头的父母官想要做点政绩,不与他们为难。
但是他们这样的勋贵,只要扯到官司里,必然会牵扯到权力斗争。这时候就是掀底牌比大小,你有开封府尹,我有茂德帝姬,你有大宋太子,我有茂德帝姬……总之都压你一头!
太子整个人都愣住了。
种彦谋回头看去,果然看到茂德帝姬气冲
冲地从外面进来,看到种彦谋完好无损,目光亮了一亮,嘴角勾了一勾,又立刻压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