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之时,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经数月风霜洗礼,那枝头上的桃花开得越发娇粉。一旁的梨花不甘示弱,点点素白花苞挂满枝头,似是待这春风一拂,便要争着绽放开来。
周生辰兑现了他与时宜的承诺,开春便带她去了雁门关。
雁门关,乃是历代边防重地,群山环绕,地势险峻,咽喉全晋,易守难攻。是中原与塞外的边界关隘,是与匈奴人频发动乱的战场。
相传每年南雁北飞之时,在雁门盘旋许久方可过关,故有雁门山者,雁飞出其间之说。
经数十日跋涉,终是到了那处险峻关隘。
烈风呼啸而过,无数战火于那城墙上留下斑驳痕迹,却依旧坚固无比。时宜瞧着城墙上那雁门关三字牌匾,心中感叹无数。
城门守将见着那舞动的鸦青色王旗时,愣了一下,再瞧见最前方那威严英挺的男人时,立马上前行礼道:“殿下!”语气中满含激动。
周生辰命晓誉等人先行去营地,他与时宜入城内,迟些时候再与他们汇合。
如今无战事,商道上车马不断,南北往来商旅络绎不绝。时宜跟在周生辰身侧,满目皆是好奇。
这处是中原与草原连通之处,许多物品皆来自塞外。还有许多长相各异的外族人,或是满面络腮,发式怪异;或是服饰奇特,身上饰品琳琅满目。
“十一,我们先回营地,明日再来。”周生辰看了看天色,已有些昏暗。
此时仍是初春,这关外比之关内,入夜更是寒冷异常。长途跋涉好些时日,周生辰怕她身子受不住,先做休整再来游玩亦无妨。
起初时宜有些看入了迷,被揪走时,还有些不舍的嘟囔了好一会儿。
周生辰见状好笑道:“明日再领你看个够,这处又不会跑了。”
“不会耽误师父巡境之事吗?”时宜闻之,望着他问道。
听谢师兄说,若是开春无紧急战事,他们便会领兵来雁门关处巡境一月。
“无妨,不是还有你师兄师姐在吗?国事重要,家事当然也重要。”周生辰笑道。
巡境之事有其他徒弟在,他自然是先要陪他的小王妃游看一番,别人领着他不放心。
时宜闻言脸儿红了红,小手儿揪了揪他的衣袖,示意他回吧,她晓得了。
翌日清晨,周生辰领着时宜与其他人一起,先去了雁门关城墙之上。
放眼望去皆是层叠山峦,这绵长坚实的城墙环绕山岭建于其上。北面便是塞外草原,远处依稀可见那茫茫草原上点点鼓包,应是塞外牧民房子。牛羊成群,天地辽阔。
“天下九寨,雁门为首。得雁门而得中原,失雁门而失天下。”时宜一面瞧着眼前险峻宏伟的城防建筑,一面喃喃道。
一旁的几人闻言,笑而不语,小姑娘说得确是如此。
“可惜了小石榴还没生小崽儿,不然这辽阔草原它定是喜爱的。”可与它心爱的马儿在草原上肆意狂奔,想必没有哪匹马儿能抵挡住这般快意。
周生辰见她话锋突转,知她定是有些担心家里那匹怀孕的小马儿了。约莫还有半月,那马儿便要生产了。
故而此次来雁门关,他并未带上镇渊,留它在王府多些陪伴小石榴与它未出世的孩子。
“来年开春若无战事,便将它们一同带来便是。”周生辰笑着抚了抚她的长发,安慰道。
众人从城楼上下来后,去了内里的街市,那处是镇守将领与其亲眷的住所,约莫有百来户人家。
听闻街市对面有一处泉水,因形似猛兽突起于地面,状若兽豹一般威猛,故而得名豹突泉。
此泉水常年涌流不断,是关内将领兵士重要水源,时宜从未见过,甚是好奇。
“师父,藏书楼内的山河风物集中提到,过这雁门关内有一处奇特泉水,十一想去看看。”
见她问起,周生辰自然是满足她的,领着众人一起去了那泉眼边上。那处把守的兵士自是认得周生辰与晓誉几人的,便将他们放行入内。
瞧着那不断从泉眼中冒出的清澈泉水,用手捧上一勺,入口竟有一丝甘甜清爽之感,时宜暗自称奇。
“这处泉眼如此淌出,不会枯竭吗?”日日如此不断流淌,莫不是这地下有一大河?
见小姑娘好奇询问,周生辰答道:“这泉水自雁门关建成起便流淌至今,旱而不干,涝而不溢,日日如此,从未断绝过。”
这便是它神奇之处,养育了关内无数将领兵士。故而此处人们对这泉眼极为重视,派有重兵把守,常人不可随意靠近,饮水可到支流勺取。
“我与周师兄初次见到这泉水之时,亦甚是好奇,还偷偷寻过其与哪条河流连通呢。”一旁的凤俏见小师妹好奇的模样,不禁想起他们初次来到雁门关之时。
时宜闻言眼眸一亮,问道:“那师兄师姐可有寻到?”
“咳……”周天行轻咳了一声,眼神有些闪躲。
他身侧的晓誉笑道:“寻了一半,被师父捉了回去,挨了狠狠一顿揍。”擅自离营,藐视军纪。
“谁没有些年少无知之事对吧,莫要再提,莫要再提。”周天行忙摆手道,那些陈年糗事都被扒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