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城门外火光绵延百里,将漆黑的夜空照了个透亮,一面面鸦青色的王旗昭示着守护西州的王军大捷归来。
虽是夜,但城中百姓的热情依旧不减,呼声震天,回荡于整个西州城的大街小巷中。
街衢洞达,闾阎且千,九市开场,货别隧分。人不得顾,车不得旋,阗城溢郭,旁流百廛。这便是师父与她形容的西州,亦是她两世里最想念的家。
时宜骑着小石榴缓行于主道上,眼眸细细地打量着一年多未归的家园,仍旧如离时那般富足繁华,安定民乐,全因此处有战功赫赫的小南辰王周生辰。
成喜接到侍卫的报信后,与漼时宁主仆二人守在王府门口许久,直至两匹骏马缓缓走来。
“宏将军!姑娘!”成喜见着来人,高兴的挥着手跑了出去。
时宜见了她亦是满脸喜悦,刚下马便被她扑了个满怀,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还好身后的晓誉替她挡了一下。
“小心些!”晓誉蹙眉道。
“啊,姑娘对不起,是奴婢太激动了。”成喜连忙将时宜扶稳。
时宜摇了摇头说:“无妨。”
“宏师姐,时师姐。”漼时宁领着常乐走到两人面前福了福身,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却令人感觉不到迎接离家已久的亲人归来时那种喜悦。
时宜朝她点了点头,并未出声,晓誉还是要询问一番的,毕竟她也是师父的徒弟。
“在王府可还安好?”
“一切安好。”
听到一切安好后,晓誉点了点头,不再与她多言,转身与时宜说:“快去收拾收拾,师父这几天还需要在营中处理军务,我要去寿阳一趟,师父就拜托你了。”
数月前漼风去了寿阳做守将,今收到急报,寿阳有险情。晓誉虽刚与王军汇合,但寿阳她熟悉,便请命携粮草增援。
“好,那……漼三哥就拜托你了。”时宜俏皮的与她说,晓誉难得有些羞涩,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道:“调皮。”
“我三哥可还安好?”漼时宁见她们提起漼风,便问了一句。
“数月前他去了寿阳,漼风智谋过人,师妹无需担心。”见她询问,晓誉便回答了她。
漼时宁抿了抿唇,片刻后又问:“那……师父何时回府?”
“这个……不知,待大军休整妥当后,师父自会回府。”反正师父的事儿约莫只有小十一最清楚,有十一照顾师父,她也放心,便也懒得问。
“师姐,师妹,我先去收拾收拾,天色不早了。”她还要赶回营中盯着师父喝药呢,时宜说完领着成喜回了王府南苑。
刚回到院中,时宜拉住成喜的手问她:“你在王府……可还好?”
虽时宜并未明说,但成喜亦是懂她所问何意,笑着摇了摇头说:“姑娘无需担心,奴婢一切安好。”
“反倒是姑娘你瘦了,快说,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成喜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比离开王府之时瘦了许多。
时宜轻笑了一声说:“我也长高了呀,再说了,行军打仗,瘦些也是正常,胖了才奇怪呢。”
成喜想了想倒也是,忽的又想起了什么,“姑娘怎的还要去军营?”
“师父受了伤,师兄师姐都不在营中,无人照顾。”师父的断骨之症仍未痊愈,伤情反复。
他一忙起军务来又总是忘了喝药,军医给她抱怨了好几次,时宜不放心得回去盯着。
“殿下受伤了!?那怎的不回王府休养?”成喜一面替时宜更换衣物,一面不解道。
“王军刚回营,仍有许多军务要处理,自是回不来的。好了,待我从营中归来时,再与你细细聊那大漠之美。”时宜接过她手中包袱,叮嘱了一番后便又要离开了。
刚走出院门,便遇到了朝她院子走来的漼时宁。
“师姐请留步。”漼时宁叫住时宜。
时宜闻言脚步一顿,“师妹有何事?”
漼时宁未说话,只是将一封信笺交给她,时宜不解,伸手接过。
“……”时宜瞧着信中的文字,眉头越皱越紧。
“师父未回府,我亦不可去营地,便由师姐代为转交给他。”漼时宁淡淡说道。
“我知晓了,信我会交给师父的,你在王府中等候便是。”时宜垂于宽袖中的手不由自主的拽紧。
漼时宁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王军营地中
周生辰静坐于主帐书案前,看着案上的密信,心中有些许不解。
天行给中州送去了捷报,归来之时带回了犒赏三军的圣旨与这一封只给他一人的密信。
写信之人自然是陛下,但令周生辰不解的是,这密信自陛下登基三年后起,只要是有捷报送回中州,他便会收到如此一封。
内容皆是如出一辙的询问他:皇叔可有何想要的赏赐?珠宝、领地、又或是姻缘?
珠宝与领地于他而言都是身外之物,他向来不看重这些,自然也就不需要。而姻缘,从前他心思只在守僵上,从未想过儿女私情,便也就不需要了。
只是如今……长指轻轻抚过姻缘二字,心中泛起些许别样的情绪。
“师父,到时辰喝药了。”营帐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