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辰教导时宜箭术数日,他原以为小徒弟能射中箭靶便不错了,但随后让他诧异的是,小徒弟竟十箭皆中靶,且有十之三四中了靶心,只是这握弓姿势仍需调整。
“十一这资质,假以时日必定也可同凤俏一般。”军师于一旁观看,有感而发道。
“她想随军出征,那便要有御敌之能,南辰王军无弱者。”周生辰看着小徒弟那娇小的身影,相处许久后,深知她虽看似柔弱,内里却坚韧果决得很。
自从收到这把短弓后,日日可在校场上寻到她,师兄师姐们怕她身体受不住,曾劝过,但这小徒弟倔强得很。
一日,周生辰与她一同用膳时,发觉小徒弟握筷的手抖得有些厉害,遂停下动作执起她的小手,时宜一惊,想要收回,但为时已晚。
周生辰见她食指与中指指腹处已红肿破皮,隐隐还有血丝溢出,顿时眉头紧蹙,神色微凝。
“今日练了多久?”周生辰沉声问道。
【三个时辰……】时宜见他神色不对,不敢有所欺瞒。
“从今日起只许练一个时辰。”
时宜刚想反驳,便瞧见他眼眸一眯,便不敢再作声。
午膳后,周生辰从军医处取了伤药,细细的为她抹上,叮嘱她不可碰水。
时宜回到房中,摸着手上绑好的布条,是师父为她绑的,心中泛起一丝丝甜意。
数日后
“殿下!姑娘……姑娘她……”周生辰刚回到王府,便看见急匆匆来寻他的成喜。
见她一副焦急万分的模样,心底一沉,低声问到:“十一怎么了?”
“姑娘她病倒了!”午膳后,姑娘有小憩一会儿的习惯,今日到了时辰却久久未见起身。
成喜回房一看,可不得了了,只见姑娘面色潮红,大汗淋漓,无论她如何叫唤,姑娘都未有回应,这可急坏了小丫鬟。
“去寻军医来!”周生辰闻言心头一紧,厉声道,随后大步朝时宜的院子走去。
时宜原本只是觉得身体比平常要困累些,并不在意,睡下后方觉得全身如火烧一般,反反复复蒸腾,无法摆脱亦无法醒来。
周生辰走至时宜床榻前,只见小徒弟揪着身下的被褥,脸上尽是痛苦,身上的衣衫已被汗湿。
大手探向她额间,一股滚烫的热意自手心处肌肤相贴之处传来,怎会如此之烫。
“殿下,军医寻来了!”成喜领着军医进了内室。
“来!”周生辰退至一旁命他赶紧上前,军医连忙为时宜把脉诊治。
片刻后,军医起身朝周生辰作揖道:“殿下,姑娘怕是中暍引发的热病。”
军医为时宜施针缓解急症,吩咐成喜以凉水为其擦拭全身,而后去了府中药房为时宜抓药煎煮。
直至傍晚,时宜的热病才消退,周生辰坐于床边,一只小手紧紧抓住他的手,张合的小嘴断断续续的无声叫唤着他,是让周生辰既心疼又恼怒,最终是无奈的叹息着。
他有叮嘱过时宜练箭不可过于急躁,没曾想向来乖巧听话的小徒弟居然第一次违抗他,偷偷支开看着她丫鬟,跑去校场从日升练到了晌午。
于她目前的身子而言,根本无法承受得住如此长时间的练箭。
良久后,时宜虚弱的睁开了眼睛,感觉到手中的温热,转头一看,便瞧见师父正垂眸看着她,脸色有些黑沉,【师父……我……】
“十一,我曾说过的话,可还记得?”周生辰沉声问她,聪明如她定会记得。
【十一记得……】时宜咬了咬唇,是她违抗了师父的命令,偷偷去校场练箭,她只是想……
“你可知如若被你师兄师姐们知晓,你因何病倒,怕是要把这王府都拆了。”晓誉与凤俏好几次都来与他说,让小师妹不用如此拼命,她还小,身子骨又差,受不住的。
“如若再有一次,我便收回赠与你的短弓,派人把守校场,禁止你入内。”周生辰声色俱厉的说道。
【十一知错了,师父莫要生气】时宜记得前世师父嫌少对她如此严词厉色过,唯有倒茶叶那次。
见小徒弟认了错,神情才有所缓和:“师父知你想随军,但这身子坏了,又怎能受得住这军中疾苦。”
【可师父说,十一需胜了凤俏师姐方能随军,凤师姐的箭术可是除师父与二师兄之外最好的,如若不努力些,怕是要等上十年都未必能赢了……】师父还以为她不知道。
周生辰有些语塞,小徒弟太聪明有时也不是什么好事……
“待你十箭可中之八九,行数十里而不喘,便可随军,但不可操之过急。”周生辰将她的手放入被褥中,捻好被角。
十一个徒弟,唯有这小徒弟,他是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想他堂堂小南辰王,整日除了操心军务,还要操心这么一个小丫头……
日落时分,从营地归来的晓誉几人,知晓了小师妹病倒之事,闹了好一会儿,被周生辰赶去了校场。
良久后,周生辰一脸神清气爽的从校场走出,身后跟着几个相互搀扶着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