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左右无踪回到张三的茅屋,讨来条小黄狗后就朝着野狸岭出发。之所以要讨只小狗,皆因不是所有的妖物或异兽都能懂得人言,有些几乎天生就懂,而有些可能终其一生都不能说出一句人话。而这些山魈便是其中一种比较特别的异兽,虽不能人言,但它们可以通过其他牲畜比如猪狗牛羊替自己发声。
无踪带上只小黄狗,便是想可能要与山魈沟通,能避免动刀枪就是最好之事。无踪在前面走,小黄狗在后面跟,不知不觉再次来到野狸岭已经到了日落西山之时。伏魔人都知道,但凡山精地灵都不喜与人混居,大多都爱在隐秘山谷间能聚会月光之处为穴,只因吸取月光精华乃是它们修炼的根基。今夜正是月缺多云之时,此地又是多密林难见洞穴,一人一狗一路走,一路寻,一时半刻也难觅那些山魈的老巢。
摸索多时前方林中由远及近传来阵阵哀怨的铜铃声响。无踪想起临走前,张三提及此处有一座荒废多时的道观,反正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不如再多走几步,过去那边碰碰运气,于是循着那铜铃声而去。走了一小段山路,与铜铃声响的地方越来越近,除了那时断时续的铜铃之声外又渐渐多了一股恶臭。那味道让小黄狗显得十分焦躁,意欲后退,无踪只得将其抱起搂在怀里安抚。
再走近一点那腐臭之味更是浓烈,但伏魔人无踪却露出喜色,因为他在恶臭之中嗅到隐隐妖气。而躲在伏魔人怀里的狗子却皮发陡立。穿过那几棵槐树在一个土坑前停下了来,这个土坑大概半个人深、五六个人宽,正中间还有烧火做饭时候留下痕迹,再往那土坑周围看看。无踪不由得眉头微皱,眼前的“残羹剩菜”,估计都是那些山魈留下来的。果真如此的话,山魈的巢穴应该就在附近五六百步之内。
伏魔人无踪折了根树枝跳入土坑,粗粗搜寻一番,这些残羹中光是头颅就有六七个,其他骨骸残肉不计其数,腐肉污血与烂泥混在一起,散发着阵阵发酸的恶臭。无踪倒是见怪不怪,半盏茶时间找到三个用木头雕刻的小牌子,抹去血迹,其中一个牌子上隐约能看到“伙长李响”,其余两个分别刻着“步弓手李四”、“步弓手王三才”想必这些就是高府失踪的兵卒了。
无踪收起小牌子跳出土坑,顺着妖气又行半里路,抬头看见一座败落道观,铜铃声清晰地从里面传来。靠近那破落山门,上有旧朱红牌额,只是里面金字都昏了,只认得其中“清”与“馆”字。推门走入其中,只见钟楼倒塌,殿宇崩塌;道君无头,护法折臂;荆棘缠天尊,杂草漫三清;香积厨中藏兔穴,龙华台上印狐踪。
当其时,小黄狗吓得浑身发抖,喉咙中发出阵阵哀鸣。若不是无踪捉住它,这家伙必已早早窜走。走过那年久失修的前厅,迈过荒草丛生的地台,伏魔人无踪才发现正殿为何没有倒塌的原因,原来有密密麻麻的树根把整座正殿串联起来,这些树根就成了正殿的支撑,而原本的砖瓦反倒变成装饰。
他把怀里乱窜的小黄狗放了下来,这狗此刻已惊恐万分,哀声连绵,四条腿似乎灌铅一般沉重。就在此时,正殿大门突然炸开,翻滚着朝无踪压来。伏魔人无踪双脚用力,丹田聚气,雷音出口……这天罡雷音如铜墙铁壁般,硬生生把那大门给凌空镇住,炸裂得粉碎。此刻正殿中门大开,透过月色能看见有一尊只剩半身的、难以分别身份的泥塑神像,神像之前的祭台之上躺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腌臜泼才!”
一个阴沉充满怒气的声音,由那条小黄狗口中冒出。
此刻那只可怜小黄狗双目冒红光,毛发倒立,身体却麻木如尸。
“我等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打杀我的孩儿们。如今你又寻到此地,是打算要把我等屠杀殆尽?”听这声响,无踪料定对方乃是有些修为的老山魈。
伏魔人暗中左右张望边说:“我记得你们这些山魈都是居住山岭洞穴之中,为何如今安身在道观之中,难道你等对道法有兴趣?”
“因为有只六尾狐,抢占我们洞府!如不是如此,我们哪里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小狗口中又换了一把尖酸的“老妇”之声。
“被抢占洞府?”
“我们原来生活在离此处六十里之外的黑蛇谷中。大概六年前,一个自称赤宁仙子的六尾狐,抢夺了我们生活的地方,驱散我们的族人。”老山魈的声音在黄狗嘴里冒出。
“所以你们就流落到这里?”
老山魈继续说:“迫于无奈,我们只能暂时在破落道观中安家。可两年多之前又来了些人,在山中与我们争抢猎物土地。一开始,他们对我们还是有些忌惮,只是奈何他们人太多……我们一再忍让,只是那几个无知莽夫不知天高地厚闯到这里……”
“但你们还是下杀心……”伏魔人无踪的声音冷漠得几乎没有感情。
“那也只是几个乡野刁民而已!”那暴躁的母山魈尖叫着插话,“我孩儿们的命呢?!他们的命又怎么算?!” 那声音尖锐得让小黄狗双眼都渗出一丝血来。
无踪缓声道:“走吧。离开这儿,另觅栖身之所,不然我就要出手了 。”
“山岭之间原本就是我们山精地灵的!”母山魈声调更加愤怒了。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