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到了午时,斐弘大领得赏钱出了县衙,本想替无踪先寻个郎中,不过无踪坚持只需把他送到高府就可以了。既然如此,斐弘大花钱叫来一顶轿子。伏魔人无踪笑言,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坐过轿子,想不到今日总算有机会了。
不过更为难得的是,只一面之缘,这汉子居然对自己如此善心,也是当今世道难得之人。又见这斐弘大气宇非凡,知书达理,若是清平世道定能闯出些名堂来,哎,只可惜如今朝堂之上昏庸无道,这人才估计只能埋没了。
等抬轿子的人来了,斐弘大小心把无踪扶上去,又吩咐左右不用急,小心稳当即可。一行人出了县城,走了十余里,过了座大石桥,映入眼前的是一条平坦大路,望见周遭一条涧河,两岸边都是垂杨,树阴中一遭粉墙,显出一座庄院。
“好大的庄园啊!”斐弘大连声称赞。
只见眼前庄园:前有水,后依山,门前迎黄道,屋后接青龙。千枝桃花关不住,万朵牡丹香四方。朱甍碧瓦,掩映着九级高堂;画栋雕梁,真乃是三微精舍。走到朱红大门前,正有人由里面走出来。那人看了眼门前的轿子有些疑惑,边走边看,等他看清楚轿子上坐的人,惊呼一声。
“无踪道长?这是无踪道长吗?”那人快步上前,看到无踪如今模样也更是惊讶,“道长怎么落得这番模样,是不是被好厉害的妖物所伤?”斐弘大看了一眼这话说之人,便知道此人必定经历军旅,这人长得也是一个俊字了得,只可惜右边脸上有火烧痕迹。
“范兄,好久不见!” 见到那人无踪挣扎着由轿子上下来。那人迎了上去,急忙扶着。两人站稳,无踪转身指了指斐弘大,“我遇到劫难,幸得这位兄弟相助才苟存下来。如今贫道浑身伤痛,正是想寻个地方养一养身子。”
“好说,好说。”那人说罢,便往庄园内高喝几声,来了几个人将无踪和斐弘大接到里面休息,打赏了轿夫,奉上了水果茶茗。
几人坐定,相互介绍起来。原来这火烧脸的姓范名飞,是高府的大管家。
“拜谢斐兄弟出手相助!”范飞向斐弘大拱手拜道,“我看斐兄也是军中之人吧,不知在哪里任职,为何来到此处?”
“斐某不敢当,我在晋州梁德财梁统军之下谋差事。只因家中老母抱病,所以告假回家照看,路经此地。”
“哦,晋州梁统军?跟我家老爷有些交情的。”
听此一说,斐弘大来了兴趣,顺口问了句,“敢问府上尊主之名。”
范飞拱拱手说:“我家姥爷是骠骑校尉,高伯约。”“高伯约……”
斐弘大低声重复道,“难道就是九年前饮马川一战,以一敌五,大胜叛军的骠骑将军高伯约?”
“正是我家老爷!”
斐弘大连忙拱手拜道:“哎呀,小人有眼无珠,不识泰山啊!只闻在饮马川一战之后,高将军被小人诬陷,险些丢了性命,之后被贬职流放。不知道原来在此处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能否有幸拜见高将军?”
比起斐弘大露出喜悦之色,伏魔人无踪与那火烧脸却黯然神伤。“我家老爷,三年前去世了。” 虽时隔三年,但提起这事,范飞依然神色凄然,无踪在旁也暗自叹了口气。
听闻此言斐弘大,跪在门前磕了三个响头怅然道,“可惜我斐弘大与将军无缘啊。”
范飞扶起斐弘大说:“若是大人泉下有知,还有人记得他名号也会十分欣慰!”“我们还是先照料先生伤势吧。”又命人赶快去准备厢房。
伏魔人无踪问:“公子呢?公子之伤都恢复了吧?”
“哦,公子在那事之后,花了大半年就能走路上马了,如今外出游学,估计要三四个月才能回来。”
范飞让人把城中最好郎中叫过来,更衣擦身,清理伤患之处,贴了金疮药再包扎下伤口,转眼便是半天过去了。这边郎中刚走,那边却有一个人急不可待地跳进屋子里,握住无踪双手说:“道长好啊,好久不见了啊。方才我放羊回来,听到范爷说道长来了,又说您受伤了。我就急忙跑过来看您!我还得谢谢道长您啊!当年要不是您给我那些银子,我哪有今天啊!您可知道我花了些银子,把房子里里外外整了个遍,剩下的又是头牛又是换了些地,这日子总算是好些了。上年初我还讨了个老婆,今年婆娘给我生了大白娃子。要不是遇上道长,我哪有今天的好日子!”这人说道这儿一松手,突然跪在地上,边磕头边喊道:“道长,您就是我再生父母啊!”
“哎呀,张三,起来起来,你是折煞我了。赶紧起来,赶紧起来。”无踪连忙把那人扶起来。这个叫张三的人一脸喜色看着无踪,又把他紧紧抱住,一时激动说不出话来。无踪也说不出话,只不过是被张三压着伤患处……
“张三,你弄到道长伤口了!”心细的范飞提醒道,“你还得谢谢这位斐兄,是他救了无踪道长的。”
张三连忙松手,看了眼斐弘大拜了起来,“哎呀,谢谢这位好汉,幸好有您在。真是我张三的再生父母啊!”
“受不得,受不得,那是举手之劳而已!”斐弘大赶忙扶起张三。
“喂!张三,刚才你说无踪道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