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踪点点头,跟着两个公人出城去。三人走了大约一炷香时间,径走到城隍庙旁边的一座茶坊。环视四周,此处正是:荷花片片柳成荫,清水溪流伴路旁,老店门外榴影乱,小二招呼客人忙。三人走入茶坊之中,上了二楼雅座内,唤酒保来,买三斤熟牛肉,打两角酒。这两个公人见无踪坐定便介绍起来。
原来那个方脸浓眉的姓赵,名破虏,是县衙门里捕头,另一个圆脸细眼的姓李,单名一个“冲”字,是衙门中孔目。不多时,酒菜上台,几人客套几句之后,这李冲由怀里摸出个用红布包裹的布团,双手在桌上推了过来。无踪虽是没接手,但看了眼便知道里面是什么。
李冲说:“这是衙门内几个兄弟合计的,也不算多,就八两银子。”
“无功不受禄,贫道不敢受!”无踪连忙拱手推辞道,“两位所说的买卖是何事?若是贫道能接,再谈这些东西。”
这时候赵破虏往外看了眼,朝着李冲使了个眼色。后者这时候靠近过来低声问:“道长是否受我们县令大人所托,到芙蓉寺找个姓张的?”
“是的……”
“我们几个兄弟想道长别插手这事。”
这话让刚把酒杯放到嘴边的无踪停了下来。他不动声色打量了两眼这两个公人,一时之间也不明白这衙门之内到底怎么了。衙役差人居然暗地里与自己主子对着干?无踪放下酒杯小心说:“贫道愚钝,两位之意……”
“我们也懂这有些为难,但这事关系清白公义!”赵破虏急忙加了一句。
“清白公义?”
“道长且听我把缘由说说!”李冲加快语速说,“这个张大户名叫张金元。因为祖上缘故,承袭了好些家资,家中有良田百亩,牛羊成群,可谓是三餐富足,五代无忧。可这人平日里便不是什么好人,时常做些欺压乡民之事。要是换作其他的事,我们也会念在他的银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次这厮所做之事实乃天怒人怨,我等实在看不下去。可县衙大人与他又是相熟,暗地里收了不少银两。”
“那姓张的就是人皮野兽!” 这边赵破虏愤愤骂了句。
按赵破虏所说的:此事起因是一对流落到此地的母女。那女子姓黄,乃是越州人士,因家乡洪灾与老母逃荒到这里。母女二人无依无靠,居无定所,平日只能靠替人浆洗衣服或是接些针线活勉强为生。只因黄女貌美,又学过些音律,不得已时会到茶坊酒肆唱几段小曲,讨些钱财。
那日黄女在酒楼卖唱,不巧被那张金元给看上了。就是这么一眼,便把张金元的三魂七魄勾走,也成了黄女的丧命符。黄女是个烈女,不为张金元的金银所动。那厮见求爱不成,居然叫人把黄女骗到一处民宅把她给糟蹋杀害了。幸得上天有眼,这厮要毁尸灭迹的时候,被人撞破,捉了个现行,只是可怜黄母白发人送黑头人。
本来人证物证俱在,那张金元原本无法洗脱的。谁知道他花了大力气,请了个讼棍,把白的说成黑的,颠倒是非。居然说是黄女贪图钱财设计勾引他。后因张金元义正言辞拒绝,黄女恼羞成怒要杀他。最后两人扭打之中张金元失手杀了黄女。那几个证人不是被收买,就是迫于张金元的淫威不敢说真话。
李冲、赵破虏替黄女据理力争,可却被县令臭骂一顿,差点丢了公职。最后这杀人之案,居然断了个‘黄女贪图张金元钱财在先,谋财害命在后,张金元出于自保不究!’可怜那黄母在衙门前,连喊数十声‘冤枉’最后吐血而亡!”
“我等在衙门多年,官场昏暗,糊涂官司糊涂官我们也懂。但这事我等实在看不过去,但凡有些血性都想一刀跺了那姓张的!” 说到激动之处赵破虏不由得一拳打在桌面上,上面酒菜也颤抖起来。
李冲这时候接着说道:“听闻在黄家母女死后,那张金元屋中在夜里听到有人在喊‘还我命来’。十多天前,那替张金元出头的讼棍,倒挂在自家客厅,死状十分骇人。我们都觉得是黄母女冤魂来索命,可惜那张金元得知之后便搬到寺庙之中。刚才我偷听到道长与县令谈话,才知那厮想请伏魔人处理这事。我等急于义愤,不忍这对可怜母女怨死后,还被人打得魂飞魄散。我们唯有请道长不要插手这事,那姓张自作孽不可活!”
“怪不得刚才衙门内县令话语间有些欲言又止,原来如此。估计降服这妖魂也不只是为了那个张金元吧。”想到此处无踪暗自笑了笑,把杯中残酒一饮而尽,思索了一下说:“刚才我也觉得县令话语间有些不妥……”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有点急于表态,方才已接下县令所托,现在如果出尔反尔……正在为难之时,李冲起身将门闩上,来到无踪面前,两位公人同时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无踪赶忙将两人扶起,也不知道怎样言语。最后说了一句“两位请先起来,我了解一下,再作打算。”
“那么说,道长是答应了?” 赵破虏脸露喜色。
“二位兄长,可知那黄家母女生前所住何处,还有葬于何地。若是可以我能帮她们超度一下,免得成孤魂野鬼,”无踪看了眼桌面的那红布团推了回去,“至于这些……事成之后再另说吧。”
赵破虏见状双手将红布团又推了回去,急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