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白思绮身形遽晃,差点一头栽进江水里,幸得贞宁夫人一把扶住。
“母亲,西陵楼主的话,可是真的?”白思绮转头看向贞宁夫人,面色惨淡若金纸。
贞宁夫人默然。
现在,即使她不想承认,也无法遮掩了。
“那我们为什么还会在这里?”白思绮大叫起来,“你们为什么不叫醒我?为什么不拦着他?”
“绮儿?!”贞宁夫人眼里闪过一丝诧色,还有隐约的惊喜,“你这是在……为卿儿担心吗?”
“我当然担心他!我都担心得快要发疯了!”白思绮毫不迟疑地坦承内心的感受,“自从离开永夜谷之后,他几乎都没好好休息过,身上的伤也没有痊愈,他怎么能,怎么能如此冒失地去闯东烨皇宫?”
“他是为了你。”
“为了我?”
“没错,”西陵鸿身形一错,已然落在船头,“他知道你放不下锡达和东方凌,他更知道,纵然你们能顺利离开东烨,你也不能心安,所以他才做出这个大胆的决定。”
“可是这个决定,可是这个决定……”突兀地想起刚才的梦境,白思绮不由接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绮儿,你的脸色好难看,到底怎么啦?”
“刚刚,我做了个梦……梦到锡达被东方赫
投进了盛满沸油的大鼎里……可是转眼间,那个人却变成了阿卿……我的心好痛,好乱……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绮儿,那只是一个梦罢了。”听她如此说,额若熙公主心下也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但仍然强作笑颜,柔声安慰着白思绮。
“不,”白思绮坚执地摇头,“不止是梦境这么简单,我心里总有股奇怪的感觉,有什么不祥的事要发生……西陵楼主,我们马上转向,调头回旭都,好不好?我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西陵鸿凝视她半晌,二话不说,走上船头拿过长浆,用力地划将起来,篷船立时调转方向,重新朝着江岸驶去……
天边曙色渐浓,但江面上却起了大片的雾气,飘缈氤氲,将原本清明的世界,笼罩在一片混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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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索着身边的“栏杆”,锡达慢慢坐起身来,待适应了周遭的黑暗,他无比惊异地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间精致雅洁的卧房里。
这是哪里?
自己明明站在东烨皇宫的宏明殿里,两旁俱是虎视眈眈的皇家禁军,阶下立着装满沸油的青铜大鼎,上方龙椅中的男子面色狰狞,字字句句咬牙切齿,要将自己投入油锅
里烹煮,可是为什么,自己却在这儿?
定下心神,他仔细地检查全身上下,并没有发现任何伤痛,心下略发惊奇,略一思索,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朝门口摸去。
侧耳倾听,外间一片静寂,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的存在,锡达伸手搭上门把,轻轻一拉,打开了门扇。
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春草怡人的芬芳,朝阳的光芒从叶间穿过,映进他的眼里。
一切,安宁到不能再安宁。
可他的心,却突然剧烈地狂跳起来。
“你醒了?”
一道淡淡的声线,自身侧而来。
锡达转头一看,顿时满脸愕然:“东方策?你怎么会……”
“这里是金风楼下属的西郊别院,你,已经离开了东烨皇宫。”
“西郊别院?我怎么会在这儿?”锡达非但不觉欣慰,反而更加焦灼。
“是西陵辰把你带到这儿来的。”东方策静然答道,“至于更详细的过程,我就不知道了。”
“西陵辰?”锡达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茫然中--在他的生命里,曾经过无数次的险风恶浪,但至少每一次,他都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和处境,也懂得如何做才能更好地化险为夷,用最少的牺牲,博取最大的胜利,可唯有这次,他连自己到底是怎么脱得
困,都无从知晓。
“西陵辰?他不是和慕飞卿他们一起离开旭都了吗?”
东方策摇头:“别的事我真不清楚,但百分百肯定,昨夜送你来此处,又通知我带着凌儿赶到这里的人,绝对是西陵辰没错。”
“难道他,就没跟你说别的什么吗?”
“没有。不过,听他的意思,是让我们一起离开东烨,暂时避过东烨皇室的这番浩劫,等有了足够的力量,再回来收拾局面。”
“这倒是上上之策,”锡达点头,双眉仍旧紧紧地纠结着,“可我不明白的是,西陵辰是如何安然将我从东烨皇宫带出的?还有,他为什么要帮我们?这不是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东方策镇定地分析道,“但我觉得,现在最明智的做法,是先离开这儿,等见到西陵辰或西陵鸿,再问个清楚明白也不迟。”
“不,”锡达坚执地摇头,“我要去皇宫附近看看,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事情,应该不是我们所猜测的这般简单。”
“你还要回皇宫?”东方策神色微动,“搞不好现在东方赫出动了所有人马在搜捕你,你此时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你的话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