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再做你的傀儡,永远,不会。”
一字一句,说得决绝无比。
“你会的。”慕飞卿抬头,眼中,一片清寂。
“陌云寒,”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叫出这个名字,“你亦对她动了情,难道,不是吗?”
银色面具剧烈地震颤起来,不断抖动的衣角,显示着此际的他有多么的愤怒,低沉的咆哮从喉咙里迫出:“我……没有!如果有,也是因为锁心决的缘故,因为你的缘故!”
“是吗?”慕飞卿依旧静静地注视着他,不置可否,目光却渐渐变得犀利,“陌云寒,对我而言,你没有任何秘密,甚至,我比你自己,更加了解你,所以,否认的话,不必再说。”
闭闭眼,他低沉的话语字字吐出,却惊颤了对面那个浑身散发着冷冽气息的男子:“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可以,彻底地还你自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待他把话说完,银鹰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伸手抓住慕飞卿的胳膊,眸中射出腥红的光芒,恶狠狠地盯着他。
“从此以后,世上只有陌云寒,再无慕飞卿……而我,只求你能守在她身边,给她我所不能给,也给不起的一切……仅此,而已。”
高高地,银鹰扬起了手臂,可对着那张平静的、决绝地,却又带着凛悲的,和他完全相同的面孔,却久久地抽不下去。
猛然地,银鹰狠狠将慕飞卿掼摔在墙上,冲着他大喊道:“可她心中,只有你!慕飞卿,你不明白么?她做这么多是为了谁?她忍人之所不能忍,千里奔波是为了谁?你怎么可以,如此不负责任地就说放弃?你叱咤缰场的那股豪情哪里去了?你坚忍不拔的意志哪里去了?你敢与这世上至高至上的势力相抗争,却不敢面对眼前这小小的阻碍么?”
“小小的阻碍?你觉得,这是小小的阻碍?”慕飞卿的嗓音
难得地平和,“那么,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何妙法,能让我越过面前这小小的阻碍?”
陌云寒语塞。
是啊,作为慕飞卿“影子”的他,比任何人都更明白眼下情势的严峻。
二十八年前,为了“打造”出一个拥有“连心”的孩子,额若熙公主,慕国凯将军,还有很多很多的人,都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不过是为了能让慕飞卿好好地活下来。难道十十八后,当年的事要重演一次?而这次悲剧的主角,却是他,和她?
陌云寒无力地后退了两步,后背紧紧地贴上墙壁,喉咙里发出压抑而痛苦的低咽之声。
“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慕飞卿再次转过身,眸光掠出窗外,投入苍茫邈远的夜空,“九霄,云寒,这是我慕飞卿,最后的嘱托,若你们真是我同过生死,共过患难的兄弟,那么,就请你们,帮我达成这个愿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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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淡薄的晨光透进纱窗,轻柔地洒在女子的娇颜上。
白思绮缓缓睁开了双眼,清澈水眸中,映入一张俊逸的容颜。
此时此刻,那素来冷傲的眉宇之间,满是暖暖的笑意,直浸入白思绮心中。
她不由狠狠一怔,心中扯开片片丝丝袅袅的痛。
“阿卿--”她轻轻地唤他,抬手抚上他轮廓分明的下颔。
对方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一丝痛色--瞧她的神情,昨夜在花厅中的争吵,已经忘了七七八八,否则,便不会用这样语气同他说话,也许不久的将来,那些关于他和她的记忆,也会如过眼云烟般,慢慢地消散殆尽吧……
“阿卿,你怎么了?”女子疑惑地皱起眉头,口吻变得不悦。
“别动,”慕飞卿轻轻握住她的手腕,“躺着别动,让我好好瞧瞧。”
“扑嗤”一声,白思绮低低地笑起来,眼中浮闪着慧黠的神情,“我
说将军阁下,你何时也变得这般儿女情长起来了?”
“像这样,”慕飞卿眸中笑电更浓,话音里却带上几许促狭,“儿女情长不好吗?我记得若干个日子以前,正是某人,一再地斥责本将军冷心无情,为那些无辜的女子大鸣不平呢。本将军自然要虚心听取意见。”
“我……有吗?”白思绮微怔,努力地在脑海里搜索,可是却渐渐发现,那些被慕飞卿提及的片断,只剩下零碎的剪影,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啊--!”她不由发出一声恐惧的低呼,抬手抱住自己的脑袋,“为什么会这样?”
慕飞卿一惊,倏地坐直身子,伸臂将白思绮揽入怀中,搂紧她的纤腰,不住地柔声宽慰道:“别怕,别怕,这只是暂时的,凤九霄说,你连日劳累,又受到惊吓,精神和身体都过于紧张,所以才会忘记一些事情,只要好好调养,就会好起来……”
“真是这样吗?”白思绮心中稍宽,眸中的惧色慢慢淡去,却依然有着几丝深疑。
“绮儿,我不会骗你的。”慕飞卿认真地看着她,眸色澄澈如高山上皑皑的白雪。
白思绮“嗯”了一声,深深地将头埋入慕飞卿温暖的怀中,贪婪地吸着他身上搀杂着淡淡药香的气息,不再言语。
慕飞卿回应般搂紧她的身子,让她更加紧密地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