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吗?
不是作为物品,而是作为人的名字。
日向分家的少年沉默了。
如果一个人被问到名字这种熟记于心的事情,却没有立刻回答……
要么,是对提问者有意见,不想和对方说哪怕一个字;要么,就是对自己的名字,以及那个名字代表的过去有意见。
“随便吧。”
日向少年神情冷淡地回答:“你想怎么称呼我,就怎么称呼好了。”
“这样的话,”千手葵微笑着点头,“你想要我怎么称呼你,我就怎么称呼你。”
“嗯?”
皮球又被踢回到他这边。
虽然只相处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但日向少年自认为也对她有了不浅的了解。
可能是出于直觉。
也可能是对方隐隐流露出高配版的宗家气息。
那种傲慢。
不容忤逆的傲慢。
千手葵会不择手段去得到自己想要的,把一切塑造成幻想中的、自己主导的模样。
于是,日向少年没有打算敷衍她。
——我要给自己取个怎么样的新名字呢?
他陷入了沉思。
日向分家的传统,不会给孩子取一个志向高远,或者过于灿烂美好的名字。
新生儿的名字,寄托着父母对孩子的希望。
那么,作为看不见希望的分家,父母如何能够脱离现实,给孩子一个假想出来的、充满虚无希望的幻梦?
他们又如何忍心?
自由、未来、世界、希望、阳光、天空……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分家极力避免去感知、触碰和思考的事情。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未曾见过光明。
“问天。”
“就叫这个吧。”
日向问天想要问一问苍天。
为什么?
为什么降临在我们身上?
为什么父母可以一直忍受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世界上发生了,而且要继续发生这样的事情?
与其毫无尊严地苟延残喘,冷淡而麻木地接受桎梏,做一具行走的尸体,还不如痛痛快快地大闹一场,朝世界发出自己痛苦愤怒的吼声!
哪怕只有一刻,要祂听见我的声音!
我不甘心!
日向少年脸部的肌肉紧绷起来,让他的神情显得有些狰狞。
千手葵却没有在意这个。
这样表现不太好,但事实上,她走神了。
问天?
总感觉似曾相识。
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我……
“还是不要吧。”
明明是出于彻底的私心,千手葵却能把话说得坦荡大气,慷慨激昂至极:“人问天,总像是自怨自艾,不如换一换。”
“天问。”
“苍天该问我的。”
“我们要做从未有人做过的事情,让天疑虑,让天惊惧,让天忍不住先开口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凭什么可以坚持下来?”
“你到底要把场面闹成什么样子——突破多少的约定俗成,践踏多少的自古以来?”
“我不问天,要天问我。”
这样……
这样啊!
日向少年的神情动摇了。
被她那么一说,感觉自己确实被限制了视野似的。
“天问。”
——让天问我。
日向天问默默下定了决心。
“对了。”
千手葵其实发现了这点,但她没有留给对方回味余韵的时间,而是自顾自转折了话题。
“刚才我说,宗家之子如果还活着,可能会有人奉他为主。这个假设,不用投入过多的精力,毕竟,人死譬如灯灭,前尘往事皆成飞灰。”
“不过……”
“如果能找到笼中鸟相关资料,类似的结局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吧?”
“老一脉的宗家死了,新一脉的宗家又被孕育出来。”
“不!”
日向天问下意识地拒绝道:“我绝不允许。”
尽管他年龄不大,眼神却十分凌厉,充满了不顾一切的尖锐。
压抑到极致后爆发的无畏。
“话,谁都会说。”
“事情,却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说到做到,那是强者才有的特权。弱者的人生,就是充满了天灾人祸,猝不及防的所有事故,都可能是致命的。”
说得足够多了。
千手葵这么想着,拿出一叠资料,放在对方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些东西我不需要,就给你好了。”
日向天问取来一看。
那是笼中鸟咒印的部分资料。
大概是从日向宗家的某个收藏室里发现的。
尽管不够全面,也是价值连城了。
尤其是对日向分家来说。
那简直是打开重获新生大门的钥匙。
“这、这、我——”日向天问的嘴唇都在颤抖。激动、感激、幸福,无数猛烈的情绪涌入他的心中。
让他热泪盈眶,难以自持,却又不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