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将粥盛在碗里，在嘴边吹了吹，小心翼翼的端给了母亲。
母亲喝了一口，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妈，明天我就开薪水了，就能给妈妈买肉吃了。”少年开心地说道。
母亲宠溺的摸了摸对方的脑袋，笑着摇了摇头，“妈妈只要看着你健康快乐。就足够了。”
少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第二天，少年一如既往早起向上帝祈祷，然后换上工装上班去了。
嘈杂的噪音，肮脏的地面，呛人的空气，神态疲倦的工友，时常能听到剧烈的咳嗦声。
化纤厂，工资是浆洗工的十倍，与贵族老爷贴身仆人相当的，平民能够担任的为数不多的高薪职业。
看着里面发黑的口罩，少年戴在嘴上，已经有些异味了。
眉头微微皱起，心想今天差不多发新口罩了吧。
厂房内集合，总管拿着清单，点到谁的名就从箱子里取出相应的金榜与便士，人数逐渐较少，最终剩下了少年一人。
“总管大人，我的薪水...”
“你！”总管是个胖子，哼了一声，“这个月你干废了多少件活，还想要钱？没让你往里搭钱就不错了，小子，干活注意点，干错了可是会罚钱扣绩效的。”
少年呆愣在了原地，没有社会经验的他被总管说的一愣一愣，直到对方摇晃着大肚子离开，他才慢慢从冲击中回过神来。
浑浑噩噩，下班离开工厂，去往最近的教堂。
“仁慈的主，请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少年想到了母亲的脸庞，想到了总管满脸的横肉，他不知该何去何从。
那一天，母亲喝到了粥，寡淡的清汤捞不出一点肉丁。
二人沉默的吃完了晚餐，回到了卧室，少年辗转难眠，在隔壁传来剧烈的咳嗦，母亲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第二天，照常上班，下班回到家，打扫卫生时，看到了沾血的纸，心如刀绞。
日复一日，少年慢慢长大，母亲的身体越来越糟糕，她已经无法起身，吃喝拉撒全在床上，话都说不清了。
每月薪水都会被总管扣掉一半，没钱给母亲治病，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走向无法挽回的深渊。
“仁慈的主，可怜您虔诚卑微的信徒吧，求您给我指条活路。”少年一如往常向上帝祈祷，可就在刚刚，他也咳出了血。
“主早已抛弃了你，你母亲的病，只有深渊的那位可以医治，你遭遇的不公，也只有那位可以惩戒。”凯丽身穿漆黑束腰长裙，在男孩耳边呢喃，“去完成那位大人的考验，一切都将变好。”伸手解开了衣带，环臂抱住对方。
那一夜，雨夜缠绵，清晨凯丽女士离开了，少年不再信仰全知全能的上帝。
那天晚上，大都会的巷子里多了一具尸体，肥胖男子被人连捅数十刀，头顶开了个洞，插着倒立十字架。
那天晚上，大都会多了一个混混，他手段残忍，贪婪无度，奸淫掳掠。
那天晚上，少年的母亲下床行走，疾病不再折磨这位可怜的女性。
血从匕首滴落，艾丽捂着不断流血的小腹，缓缓跪倒在地，脸上满是不敢置信，倒在了巷子的污水中。
少年蹲下来，用对方的衣服将匕首擦干净，嘴角微微上扬，“第五个祭品了，伟大的深渊主宰，您谦卑的奴仆，完成了您的任务，请赐予我改变命运的能力，感谢您的慷慨，赞美您的伟大。”
祷告完毕，少年把玩着匕首，迈着轻松步子离开了。
回到家，推开门，少年愣住了，骷颅穿着女士宽衣裙，跪在客厅，干涸血迹渗透地面留下一片漆黑，头骨上插着倒立十字架。
少年走到骷颅面前，开心说道：“妈妈，很快，你就痊愈了，我们将过上富裕的生活，不再贫穷，不再痛苦，我们会幸福，会....”
少年愣愣的呆在原地，骷颅的脑袋掉在地上，漆黑的空洞注视着对方，十字架滑了出去。
疯狂的，歇斯底里的，扭曲的，恶毒的记忆涌现，那天雨夜，母亲看到了少年与凯瑟所做的苟且之事，少年在疯狂中献祭了亲生母亲。
黑色的夜，遮蔽不住内心的黑，坠落的雨，冲刷不净染血的手，震耳的雷，掩盖不住满屋的淫秽。
“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哈哈哈哈哈，原来都是错觉，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虚幻的，哈哈哈哈，都是泡沫，都是泡沫，哈哈哈哈！”少年记起了一切，记起来所犯下的罪孽，记起了深渊主宰的任务。
疯狂大笑，泪水顺着嘴角咽了下去，挥舞手臂，又蹦又跳，癫狂欢喜，撕心裂肺，癫狂悲伤，喜极而泣。
他逃出住处，狂奔在路上。
雨在下，亦如那夜，少年蜷缩在垃圾堆里，脚步声响起，似有触动，抬头看去，浑浊的瞳孔中映照出了对方的身影，那个人是....自己...而自己叫...兰德尔。
……..
“呼！”兰德尔从噩梦中惊醒，浑身被冷汗浸湿。
“36个小时，看来传闻是真。”女子坐在床边，合上银怀表，将其放回衣服左胸前的口袋。
兰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