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柔已经不记得,自己昨晚到底对向阳诉说了多少故事。
她以为向阳在卷帘门外睡着了,她便肆无忌惮的,把自己的忧愁倾泻给睡梦中的向阳。
她不是为了在向阳那里寻求解决办法,她只是单纯的想发泄,她心里很清楚,这糟糕的人生,是没办法一下子找到出口的。
柳小柔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惭愧,“不好意思啊,我昨晚是不是和你说太多不好的事情了?”她连忙解释,“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压抑太久了。”
向阳没理会柳小柔的愧疚和客套,他头也不抬,询问道,“十万块还清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再有麻烦了?”
柳小柔应声,“嗯……”
这个问题她同样询问过曹美玉,她想知道,曹美玉和邢浩强在外面到底欠下了多少。曹美玉是拿命起誓的,只有邢浩强欠下的十万块。
向阳干脆的点了头,“知道了,你去上学吧。”
向阳转身便走,柳小柔两步跟上前,“你问这个做什么?你跟了我一路,就为了问我这个问题吗?你早上是几点离开店铺的?昨晚没受凉吧?”
向阳没有回答她的任何一个问题,他停下脚转过身,帽衫遮掩着他的眼,他提醒柳小柔,“如果被同学看到,你和一个流浪汉纠缠不清,是不是又要被孤立说闲话了?”
柳小柔下意识朝着前后左右看去,凡是从她身旁经过的同学,正拿着异样目光打量她。
她一时哑言,向阳快步离开了这里。
柳小柔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疑惑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如果被同学看到,你和一个流浪汉纠缠不清,是不是又要被孤立说闲话了?”
她完全不记得,她曾把自己在学校被孤立的事情讲给向阳听。
她经历的每一件苦难,哪一件不比被同学孤立要凶残的多?她当真记不得,她和向阳说过自己被同学看不起这件事。
所以,向阳刚刚的那句“又被孤立说闲话”,显得有些未卜先知了。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被孤立的?明明,他们才刚认识不久,可他好像……对自己很熟悉的样子。
柳小柔朝着校门口走去,迎头而来的,是忽然敞开的校园大门。
大门完完整整的开启后,校园里开出了一辆商务车,黑色亮漆的宽敞车子,极其气派。
柳小柔和身旁的同学纷纷避让,身旁的女同学窃窃私语:
“这车牌号我认得,是向柏凯母亲的车子,你听说了吧,向柏凯去了美国以后,没在指定的学校就读,好像是出了点什么意外。”
“什么意外啊?”
“不知道,我也是听我妈说的,我妈和校方投资人都熟悉,反正是听到了点内部消息。”
柳小柔捕捉到了耳边的这些流言蜚语,她转过身,一把抓过那个“有消息”的女同学,紧张道,“你刚刚什么意思?向柏凯怎么了?他出什么意外了?”
另一旁,黑色商务车内。
舒适宽敞的单人座内,徐雅芝刚刚挂断一通电话,她愁眉扶额,冲着副驾驶上的男秘书说道,“周舟,柏凯那边的事都处理好了吧?”
周舟是徐雅芝的男秘书,长相随和儒雅,常年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工装,做事说话一丝不苟。
周舟侧过身,冲着徐雅芝说道,“都处理好了,徐总。”
徐雅芝提醒道,“尽量做到消息封锁,特别是对向家人,不要让他们得知丁点和柏凯有关的消息。”
周舟点头,“放心徐总。”
周舟转身从文件袋里掏出一份回执单,递给徐雅芝,“这是第二季度打给慈善基金会的钱,昨天负责人来过电话,问您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去基地一趟。负责人说,他们去年协助三十多个家庭,找回了走失的儿童。如果不是您这十年连续不断的资助,这些家庭或许还在盲目寻找的路上。”
徐雅芝看了眼单子上的数目和公章,她没有回应周舟的话。
她坐靠在座椅内,转头看向车窗外,十年了,她一直都在做好事,一直都在给慈善基金会捐钱,负责人以她的名义,成立一个又一个帮助那些可怜父母寻找走失儿童的互助机构。
十年,她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向阳,她亲眼看着那些在她的帮助下,找回走失儿童或被拐儿童的成功案例,她常幻想着,哪一天,她能找回向阳。
窗外的日光并不刺眼,可她还是湿了眼眶。
她喃喃开口,“如果向阳还活着,现在应该十四岁了。他走丢的那年才四岁,不知道如今长大的他,还记不记得四岁以前的记忆……”
周舟看向沉默哀伤的徐雅芝,同感悲痛。
周舟在徐雅芝的身边忠心耿耿了七年,从他二十岁开始,他便在徐总的公司勤勤恳恳,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最终成为了徐总的心腹。
这七年里,他会按着徐总的吩咐,定期在各大媒体报刊,刊登寻找向阳的消息。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悬赏的金额从几万飙升到了几十万,换来的,只是别有用心之人的欺骗。
他们非但没有找到向阳,反倒吸引来了一个又一个冒充向阳的骗子。
徐雅芝抹掉眼角的泪,佯装平静的冲着周舟说道,“对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