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九九零年的五月一日要到了。雅凡给陈西写信说,五一放假她准备坐汽车回去,直接到县城去看看他,然后就回学校,她不准备回家了。陈西回信说可以,他会在汽车站接她。
四月二十八号,周六,雅凡放假了。这天两人约好了在县城见。
雅凡起早去了省城的汽车站。买了早上六点的汽车票,也是最早的一趟。到达县城要四个小时。雅凡还不知道自己会晕汽车。而且晕的那么严重,一路吐的非常狼狈。整个人到县城下车时,像散了架子一样,小脸蜡黄,眼窝深陷。但见到陈西时,她马上让自己快速恢复过来。她告诉陈西晕车了,但没说吐的多严重。陈西看出雅凡的疲惫,说:“下车好点了吗?”雅凡撑着说:“没事,下车就好了。”
陈西好像更加瘦了。两腮有点塌陷,脸上眉骨都清晰可见。
雅凡坐上陈西的自行车,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十多分钟,就到了陈西住的人家。房子是砖瓦结构的三间平房,同样是中间开门,左右各一间住人,中间一间是外屋地。院子里很干净。
陈西说:“东屋是房主,我和德武在西屋”。德武是雅凡和陈西的高中同学,和陈西状况一样,也准备第三年参加高考,也说是最后一年了。陈西信里提到过,说两个人租会省点房租。
雅凡跟着陈西进了西屋。西屋是北炕。地上有两把破椅子和一个饭桌。雅凡想:这应该是陈西他俩个学习的地方吧。北炕靠里边的地上有一个小炉子,炉子烟道是通到炕里面的,应该是晚上烧炕用的。雅凡环顾一周,把背包放到椅子上。陈西说:“德武放假回家了。”雅凡说:“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也回家了。”陈西说:“我不想回去,家里没办法学习。”
东北的五月初外面已经回暖,但屋里还是有点阴冷。雅凡的晕车好了些,早上吃的东西全吐出去了,所以,这会肚子有点饿了。她看看手上的表,马上要中午了,就问陈西:“中午吃什么?”陈西说:“还有一袋方便面。”说着就拿暖瓶去外屋地打水。水打回来,他把一个热得快插到水里,另外一头充上电,不一会功夫,就可以听到水加热后的气泡的声音。陈西拿来一个大的掉了漆的茶缸子,把方便面放进去,两小袋调料也放进去。水开之后,到进去,盖上盖子。
雅凡坐在椅子上面,翻看着陈西饭桌上的书。几分钟之后,陈西说:“好了,你吃吧。”说着把一双筷子递给雅凡。雅凡没有接,她说:“你不也没吃吗,你先吃。”陈西说:“我没事,你先吃。”雅凡还是没接筷子,说:“你先吃。”陈西看雅凡坚定的眼神,就没再推让。把面缸子拿起来,用筷子绞了两下面,然后就是一大口。雅凡看着陈西狼吞虎咽的样子,还没容她多想,陈西三大口面就进肚了。然后他把面缸子推给雅凡,并递过来筷子。雅凡接过筷子,往缸子里一看,汤里就剩下一些面渣了,只够一口的。雅凡慢慢的端起缸子,眼泪无声的滴落下来。她把剩余的汤和着眼泪喝进了肚子。心想:“这样的日子,将来还不得喝西北风啊!”
陈西看出雅凡的伤感,指着饭桌上的一个破旧的铝饭盒说:“晚上我蒸米饭,家里带来的咸菜还有。”雅凡没有说话。她知道陈西不可能吃饱。她从包里拿了钱,走出了院门,看到不远处有个小卖店,去买了五代方便面回来。这些年,季友发怎么对雅凡发脾气,但从来没有让她挨饿过。
她把方便面给陈西说:“吃吧。都不能吃饱,咱学习。”陈西面无表情的说:“我不饿了。”雅凡想:“你不饿,我饿呀。再说,你就吃那么点咋会不饿那。”陈西没有吃,雅凡想:算了,饿就饿点吧,给陈西留着。他以后还指不定有多少次挨饿那。
下午,雅凡提议请陈西去看电影。陈西说:“都行。”两个人似乎忘了饿,一起出了门。走到院子里,她听见东屋有人在议论她:“过来看,陈西女朋友吧!”雅凡没敢回头。
电影院在公共汽车站附近,两个人骑车很快就到了。那场电影演的啥内容,雅凡早不记得了。雅凡看的电影很多,但都是在农村家里,露天的。这是第一次来电影院,她没问过陈西是不是也是第一次。看电影的人不多,雅凡她俩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电影放映前,关了灯,屋里顿时乌黑一片。雅凡四外看看,觉得没有人注意她们。她把头歪倒在陈西肩上,陈西把手申过来,搂着雅凡的肩。两个恋爱的小情侣就这样腻歪在一起。
看完电影,他俩个又溜达一会,才回去了。陈西进屋,先是把炉子生着了,然后拿过来那个破旧的铝饭盒,盛上大米,用清水淘洗之后,重新填上水,盖上盖子,放到炉子上。炉火很旺,很快屋里有了温度。
米饭好了之后,陈西把热汽腾腾的米饭放到饭桌上,又从墙角的地上拿出来一个玻璃瓶,那是从家里带来的咸菜。两个人真的很饿,吃得很香。
晚饭后,房东大姐笑盈盈的过来了,说:“陈西,你对象吧?”陈西说:“哦,”房东大姐有四十多岁,挺魁梧一个人。大姐说:“晚上不走了吧。”陈西说:“不走了。”大姐说:“那去我那屋跟我住吧。你大哥睡地下床上。”陈西说:“好吧。”
陈西没有办法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