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又过了两分钟，姜璐忍不住再次转头，裴牧已经重新低下头在写自己的奏折。姜璐静静地盯着伏案工作的裴牧看了许久，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一会一个念头一会一个念头，没多久她的瞌睡劲就上来了。
迷迷糊糊地她仿佛听到有人说“中毒”，姜璐吓得一个激灵醒过来，没控制住地大喊出来：“谁中毒了！”
外间的裴牧和阿柏都被姜璐这突然的一声吸引了注意力，两人停下谈话，齐刷刷地往里间看。
姜璐对上两人的目光觉得羞愧，不好意思地干笑：“我做梦了，你们继续。”
裴牧和阿柏回过头，阿柏用眼神向裴牧请示还可不可以继续说，见裴牧许可，阿柏才继续道：“赵使在席间就吐血了，现在宫里的御医已经都在五皇子府上了。”
赵使在五皇子府上用晚宴中毒了？姜璐先是觉得不可思议，五皇子怎么可能蠢到这种地步，再看见外间声音越来越低的两个人姜璐一下子明白了，这毒八成是裴牧找人下的，泼五皇子一身脏水，让他就算洗的干净也觉得晦气。
可是裴牧这么做也太过明显了，怎么会有人相信五皇子会在自己的府里给一国使臣下毒，肯定会有人继续追查这件事，这太容易联想到他和三皇子了。
阿柏很快说完话就退下，裴牧继续对着桌面的折子奋笔疾书。这是一道参五皇子的奏折。
“相爷，那个……”姜璐在床上试探性的发声，裴牧顿了顿笔，抬头望向她。
姜璐仔细把话在肚子里斟酌了又斟酌，小心道：“相爷是不是派人在自己府里或者其他皇子府里也下点一样的毒？”
裴牧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姜璐的意思，好玩地问她：“你是怕别人追查到本相这里？”
姜璐听出裴牧语气里的一丝不悦，堂堂一国丞相不允许她一个小女子指手画脚也算正常。
姜璐赶紧解释：“不是怕，只是我觉得把水搅浑一点，后面是不是更方便浑水摸鱼一些。”
裴牧没有立刻接姜璐的话，下巴抵在笔杆上略微思索了会，又低头看向自己已经写了一大半的奏折，上面的内容是弹劾五皇子不知进退、擅交外臣、治府不严的罪过。
沉吟片刻，裴牧突然大笑起来。
收起笑容，裴牧遥遥对着姜璐点头，语气里颇有赞赏，“你很聪明。”
“阿柏！”说完之后他又朗声叫屋外的阿柏进来，在他耳边迅速地嘱咐了几句，阿柏立刻领命小跑着退了出去。
裴牧掀开纱帘，背着手走到姜璐床前。姜璐有些惊恐地看着突然性情大变的裴牧，想逃却无处可逃。
“若是本相府中也被人投毒，你觉得让谁做那个倒霉的人最合适呢？”
还能有谁，总不会是他丞相大人自己，那只能是今晚一直和丞相在一起的小妾了。
真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姜璐哑着嗓子干笑，她这条小命能不能禁得住这么来回折腾还真是两说。
裴牧俯下身子，姜璐赶紧往床里面缩，生怕下一秒裴牧就要扒开她的嘴把毒药灌进去。
没想到裴牧只是凑到她眼前轻笑道：“确实是你最合适，不过御医院我有自己人，正好这几天你也就躺在床上，外人看不出真假。”
裴牧居然大发慈悲地心疼了她一次，姜璐感动地老泪直流，心里默默谢了丞相大人。
裴牧顺势把姜璐扯起来的被角重新盖好，整个人动作流畅地接着直起身子松了挂着床帘的钩子。
几层纱帘落下来，阻断了姜璐的视野，她看不清裴牧的表情了，只能看到他的身形，挺拔笔直，立在她床边。
“今晚多亏了你的主意，你早点休息吧，养好你的身子对本相还大有用处。”
这算是变相夸赞她，肯定了她的价值吗，姜璐心里有些得意。
裴牧重新回到外间，在桌子上铺开另一份新奏折，思索片刻提笔开始落下，“伏今有奸藏于京师，一夜之间于多府投毒，意图动摇国本……”
姜璐恍惚间睡了一会觉得口渴的厉害，迷迷糊糊间睁不开眼，人下意识地呢喃“水”。
此刻小环和赵婆子都被裴牧赶到外面了，半天没有人应姜璐，她睁开眼才反应过来屋子里只剩下她和裴牧两人。裴牧依旧坐在自己的书案前，案头的蜡烛已经烧没了两根。
姜璐当然不会指望让丞相大人给她倒水喝，望着桌面上的水杯她挣扎着想要下床。
姜璐的动静引起裴牧的注意，他快速从外间进来，撩起姜璐的床帘，看到正艰难往床边挪动的姜璐。
正对上裴牧清瘦俊朗的面庞，姜璐有些尴尬，停下手脚并用的姿势，哑着嗓子说：“我想喝水。”
裴牧没说什么，快速地用钩子把两侧的床帘收起来钩住，又转身到桌前到了一杯水递到姜璐面前。
没想到一向看起来冰冷又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竟然也有如此温柔细腻的一面。姜璐伸手去接水，不小心碰到裴牧的手指。姜璐的手指到了晚上就会冰凉，裴牧的手指却温暖。
冷热的差距如此明显，两个人的动作都顿了一下，姜璐的脸上升起微微的潮红。
姜璐接过裴牧的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心思却已经不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