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牧的动作很轻,让人觉得很舒服,姜璐一时失了神,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来。
也许是人在脆弱的时候会格外依恋温暖,姜璐竟觉得裴牧的手十分温暖。
屋里十分安静,气氛逐渐开始暧昧。
“待会儿会让京城最好的大夫给你用最好的药,你要赶紧好起来,明日中午我会在府外设宴为赵使接风洗尘,你需要扮成我身边的侍女和我一起去。”
裴牧擦完,低声在姜璐身边打破了这屋里安静又奇妙的氛围。
姜璐被这声音从刚才失神的幻想中重新拉出来,心里一阵自嘲。是她想多了,裴牧除了利用她,怎么会有其他的想法呢。
身上越来越疼,但头越来越重,姜璐已经不太能继续思考,只觉得眼皮重如千斤,脑袋也晕晕乎乎的快要罢工。
裴牧重新坐回圆凳上,静静看着皱着眉头紧闭双眼的姜璐。
即便面上苍白无一丝血色,可她的倔强还是透露的那么明显。
“我会Python编程和C语言……我造一个机器人,早晚都要你们好看……”
裴牧侧耳认真听,却不知姜璐在胡言乱语何物。
他伸出右手探向姜璐的额头,果然滚烫。
“小环!”
听到声音的小环立刻推门进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姜璐。
裴牧快速道:“你家娘子烧起来了,快去打些冷水拿些帕子来!”
小环急急跑出去,连门都忘了关。
裴牧起身关上门,防止冷风吹进屋子里。
他又重新回到床前,坐到姜璐身边。
一炷香时间后阿柏拉着大夫气喘吁吁地冲进了屋子,裴牧起身,让出地方给大夫看诊。
大夫是个年近花甲的老头子,此刻手扶着桌子,缓着刚才一路跑来的劲儿。
阿柏急急道:“大夫您快看看,娘子约莫一个时辰前挨了五个板子,您快给用药。”
裴牧在一旁补充,“现在已经烧起来了。”
老大夫听到是后宅的板子,约莫已经知道情况,又隔着衣服看了一下出血情况就已知轻重,最后才装模作样地把了下脉。
“如何,明日能否下床走动?”裴牧在一旁发问。
老大夫常年进出后宅已经见怪不怪,从药箱里摸出一瓶药粉递给裴牧,“这是老朽特制,对板仗外伤有奇效且不易留疤痕,今日厚厚的敷在伤口上一晚,明天下床至少不会再出血。”
见裴牧还没有接药老大夫低着头继续道:“娘子后宅女眷老朽不敢冒犯,还请相爷安排女眷为娘子上药。”
小环听到边转身要去接药,不想被裴牧抢了先。
“都出去吧。”裴牧握着药瓶对所有人道。
老大夫麻利地收拾药箱行礼告退。小环难以置信,还想开口却已经被阿柏拉着出了房间。
房间里又剩下了他们两人,裴牧看到姜璐仿佛在做一个不好的梦,眉头紧锁还撅着嘴一直嘟囔。
他掀开姜璐身上的被子,又一层层小心褪去她身上沾了血的衣物。
等到终于褪去最后的里衣,裴牧看到的是整个后背的一片鲜红,血流到了整个后背,略微有些干掉,已经看不出哪里是伤口了。
观察裴牧的神色。
裴牧拎起一条小环刚才拿来的帕子,在水里浸湿后拧干,小心地从边缘向中间擦拭姜璐后背的血迹。
一个桃花形的红色胎记露出来,裴牧手下一顿,继续向下擦拭,又露出了那条有如桃枝的疤痕。
那是在她入府前,姜璐在花月楼为了掩护他的安全被追杀来的人生生刺了一剑,他记得当时剑从她的胸前刺入,剑锋在她的后背冒出了尖头。
那日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乔装改扮去见李将军信使却被五皇子设计污蔑成刺客,满城搜捕。
情急之下他躲进花月楼,遇到了当时还在楼里卖艺的姜璐。
一切仿佛就在昨天,但又恍如隔世。
裴牧的手有些轻颤,碰疼了姜璐的伤口,她在梦里皱紧眉头倒吸一口冷气。
姜璐在迷糊中“哼唧”几声,因为疼痛不自觉地扭着挪动身子。
每一声都落在裴牧心上,搅得他心神不宁。
半晌后裴牧回过神来,摒弃杂念,小心又快速地清洗干净伤口。
真正的伤口大约有两个巴掌那么大,裴牧将药粉厚厚地在姜璐伤口上敷了一层,把最好的药当泥一样的糊,一次就用完了一整瓶。
上完药后他轻轻起身,把被子搭回姜璐身上,站在床前又看了她许久。
朝中局势复杂,一环扣着一环,一步错就是步步错,他决不能错。
如果她刚好失忆了,那他也最好忘记从前的事情,让一切都从现在重新开始,也许是对大家最有利的。
裴牧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思绪,迈着沉重的脚步出了屋子。
阿柏见屋门打开急忙迎到裴牧跟前,在他耳边小声道:“请柬已经全发出去了,明日未时在国宾楼迎接赵使,朝中重臣都会到场。”
裴牧点头,转身对门口另一侧的小环嘱咐道:“好生照看你家娘子,等她醒后告诉她明日巳时三刻我会派人来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