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夜是被窗外一豹一鹰打架声唤醒的。小白扑棱翅膀的声音,伴着院子里小丫头们压低了声音的劝解声,隐隐传来。顾夜坐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在屋外伺候着的樱兰,掀了帘子进来,带笑的眼睛弯弯的:“姑娘,您醒了?现在可洗漱?”
樱兰是国公夫人身边得用的大丫鬟。君氏怕女儿刚住进明珠阁不习惯,便把她派过来给月圆搭把手。至于她最终是留在明珠阁还是会荣安园,要看姑娘的意思。
樱兰挺喜欢这个性格好,没有架子的姑娘的,伺候起来格外精心。顾夜洗漱完毕,用早餐的时候,依然没看到月圆,随口问了句:“月圆呢?跑哪玩去了?”
樱兰很羡慕姑娘跟月圆这对主仆的相处模式,姑娘对月圆就跟要好的伙伴似的。闻言,她笑了笑,道:“姑娘,您忘了。昨儿您给她开了一个药材单子,让她今儿去采买回来。月圆妹妹一大早就出去了,连饭都没顾上吃呢!”
“她倒是挺积极的,去那么早,也不知道济民堂开没开门。这丫头,办差可从来没这么卖力过,定然是趁这机会,跑街上晃悠去了!”顾夜简单地用了早餐,漱了漱口,便起身去荣安园给娘亲请安去了。
到了荣安园,君氏还没有起,镇国公跟闺女聊了几句,知道她今日要给娘亲制药,就把她打发回去了。昨儿才吃了一天闺女给的药,君氏的身子就明显见好,精神也好多了。
镇国公当年在北地带兵的时候,邂逅了随兄长们出游的君氏,一见钟情。为了取她,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成亲以后,两人更是浓情蜜意,如胶似漆,十数年如一日。
近一年来,君氏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就连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每每传来的摇头和叹息,就像一块块巨石,堆在他的心头。这几日,君氏缠绵病榻,昏睡的时候比醒的时候还多。
他一有空,就坐在夫人的病榻旁,握着她的手,痴痴地凝望着她苍白消瘦的睡颜,回忆着两人的甜蜜时光。他十几岁就跟父亲上战场杀敌,面对血雨腥风,面对死亡威胁,从来没怕过。
可是,他现在品尝道了恐惧的味道。他怕,怕夫人离他而去,怕他独自面对余生,怕她的影子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女儿的回归,让他欣喜若狂。女儿的药,更是给了夫人新生的希望。他昨晚几乎一夜没合眼,只有抚摸着手背上的牙印,感受着那儿传来隐隐的痛感,他才能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从不信神佛,可这一晚,他几乎没有停止向神佛感恩,祈求神佛的原谅和保佑。
今儿一大早,他就想去明珠阁看看,证明昨天的一切不是虚幻的梦,可又怕打扰到闺女休息。他一个人在荣安园的花厅中走来走去,直到下人禀告说,女儿来给他和夫人请安了,一颗心才彻底安定下来。
本来,他是想拉着闺女多说几句话的。可想到她昨儿说了,今日要闭关给夫人制药,才催着她回去的。女儿回来了,来日方长,夫人的病情可万万耽误不得。他还等着夫人痊愈,一家人享受天伦之乐呢!
顾夜刚回到院子,一群穿着短打,满身臭汗的小伙子们,涌入了她的明珠阁。顾夜嫌弃地皱皱眉头,道:“你们又去练武场了?瞧这满身的汗,赶紧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我就说吧!妹妹有轻微洁癖,肯定会嫌弃你们身上的臭汗味的!”顾茗今天被褚家哥哥们 一一指导,虽然被虐得很惨,收获却很大。身上最脏的是他,流汗最多的也是他!
褚小五翻了个白眼给他:“好像你的汗是香的似的。小妹不是说要闭关吗?我这不是想赶在她闭关之前,跟她说说话吗?”
顾夜好奇地看着他:“五哥有话跟我说?”
褚小五挠了挠头,嘿嘿傻笑几声:“也没什么,就想看妹妹几眼,听听你的声音。”
褚小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道:“妹妹,你不知道他有多烦人。大半夜的不睡,跑到我房间中,还不让我睡。不停地说,他不会是在做梦吧,妹妹真回来了?我都快被他烦死了。你看我这黑眼圈,都是他害的!”
顾夜抿着嘴一笑,给哥哥们准备了降暑解渴的茶汤。听着哥哥们互相拆台,斗嘴的话语,她心中的某处空缺,渐渐被填满。
等月圆把药材一一采购回来,哥哥们才告辞回了前院。顾夜把一间厢房腾出来,作为临时的制药室。她只留下了月圆打下手,其余的丫鬟婆子想帮忙也插不上手,只能保持静悄悄的,免得打扰到姑娘。
顾夜不但改良了生血丹,还做了足够服用一个月量的补血丸。母亲的病,服用两周生血丹后,就可以改用补血丸了。母亲的身子亏损得厉害,补血丸至少要服用一年以上,才能把身子彻底养好。
想起那盆琼兰,和母亲每日喝的杏仁羊乳,顾夜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如果是巧合,也就罢了。若是有人故意害母亲,她非把对方的小辫子揪出来不可!
亏得她制药手法熟练,又有月圆这个能干的丫头打下手,还没到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