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周韩提早下班去医院接清优出院。他一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熟悉的声音,他推门进去,“妈,你怎么在?”原来是林莎,身旁还有欢姐。
“是啊,我跟你爸决定回来了,想多陪陪你!”林莎走到周韩身边,和蔼地看着让她骄傲的儿子。
“那怎么不提前通知我,我好去接你们,一点消息都不透露给我啊。”周韩抱怨着,父母能搬回来住,他心里是非常高兴的,“爸的身体没大碍吧?”
“没有,这些年,他想你了,我也想你!”林莎眼里含着热泪,周韩比上次在荷兰看到时更加清瘦了,做母亲的看着心疼,再加上这次清优的自杀,她猜想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周韩心里一酸一把抱住母亲,“妈,我也很想你们!”连日来的纠结与疲惫终于在母亲面前得到了些许安慰,这就是家人的魔力。
林莎拍着周韩的背,“好了好了,回家吧,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东西也整理好了,就等你来接!”她回头看看清优,又看看周韩,“清优回家吧,她住外面我也不放心…”
“嗯!”周韩点头,母亲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不么?
他走到清优身边问,“能走吗?”清优跨下床,脚碰着地就腿软了,她用行动证明现在身体虚弱得很。周韩没说话,只是顺势抱起清优,“回家吧。”
清优靠在周韩怀里,满足地闭上眼睛,她终于回到了这个熟悉的怀抱,虽然有宁夏夏的味道,但完全不足以影响她对周韩的迷恋。
回到周家,周韩迫不及待地找欢姐到书房问清优的身世,欢姐已经从清优嘴里知道了她自杀的原因,再加上周韩也知道了大概,清优的身世恐怕是瞒不住了。
原来清优的生母叫夏天柔,姐姐正是夏天蓝,而她的生父是谁,除了夏天柔之外谁也不知道。在三十年前,姑娘家未婚先孕是大忌,再加上夏天柔是遭人绑架被强奸的,这个孩子就是耻辱。夏天柔的父母极力反对她把孩子带着身边,于是,孩子一出生就拖欢姐送走。欢姐不忍心刚出生的孩子流落在外,就放在了周家门口,当时周韩也刚出生,她想林莎一定不会看着孩子不管的。
事情果然如周韩预料的,“欢姐,现在夏天蓝、夏天柔两姐妹在哪里?夏天蓝是不是去了法国?”
“对!”欢姐一个劲地点头,“没过几年,夏家二老相继去世,天蓝要跟随丈夫一起移民去了法国,反正家里也没了牵挂,天柔也跟着去了。后来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少爷,你怎么会知道的?”
周韩想着欢姐应该不知道还有宁大士这个人,当年夏天蓝是瞒着丈夫出轨,她应该不会傻傻地到处宣扬,“我是在查清优身世的时候查到的…”他找了个借口掩盖,“欢姐,谢谢你,不管怎么样你都帮了我很大的忙。”
“少爷,你真的打算让清优知道这些事?”欢姐眼里满是担忧,想自己守口如瓶了三十年的真相,在眨眼间就露出了水面,她就是担心清优知道后会接受不了。
周韩也很为难,母亲是被绑架强奸后生下的自己,而父亲还不知道是谁,这大概任谁都无法接受的吧,更何况清优现在的身体状况还这样差。
“欢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清优就在门外,刚才听到了一切,她推开门径直走向欢姐,面无表情,“告诉我!”
欢姐吃惊地看着清优,一时答不上话,只是用力抓住清优纤细的胳膊,生怕她会做什么傻事。
“呵呵,”清优发出心寒的冷笑,转向周韩,“这就是你一直死心不放的真相?你竭尽全力要替我找到亲生父母,为的就是跟宁夏夏在一起吧!我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清优甩开欢姐的手,一步一步向周韩靠近,“你以为我有了父母就会放手是不是?我的父亲是绑架犯强奸犯,我的母亲视我为耻辱,现在你又该高兴还是失望?”
周韩也答不上话,他一心只想解决清优的问题,却忽略了她的接受能力,他忽然认识到了自己的自私。他曾经是那么厌恶清优的自私,但现在,他感觉自己跟清优没差。
清优自嘲地笑着,“周韩,答不上来了吗?我为你为天韩,付出了所有,我跟我母亲一样遭到过强奸,我甚至比她更不堪,”清优开始大喊,全然不顾一旁听得目瞪口呆的欢姐,“如果五年前我也怀了他们之中某个人的孩子,那么这个孩子就会是下一个夏清优!”
“清优,”周韩上前用力抓住她的肩膀,“你冷静点!”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清优,老虎不发威果然不能当她是病猫。
“我很冷静,我够冷静了!宁夏夏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都冷静得很,这点算什么,只是三十年前的事而已,跟我无关,”清优大哭着重复,双手胡乱在周韩胸前挥打,“跟我无关,跟我无关!”然后,一下子昏厥在周韩怀里。
周韩心疼地抱起清优,上天加注在清优身上的伤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止?“欢姐,刚才听到的事不准说出去!”
欢姐一个劲点头,语气哽咽着,“少爷放心,打死我都不会说的!”
“好。”周韩抱着清优走出书房,拐往她的房间。此时,他才意识到,清优真的好轻,像随风飘落的羽毛,跟随着风的方向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