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
直到钟雁西已经离开了,周太后还没回过神来。
“岁雪啊。”
她冲伺候在床边的冯姑姑问道,“这钟雁西怎么会突然来给哀家看诊?钟家这小子的脾性,哀家也不是不了解!”
钟雁西说是性子古怪,不如说是性子倔强。
他只要不想医的人,就算是跪下求他也没用!
前几日周太后身子不适,张太医怎么也没有查出原因,她便派人去钟家请钟雁西。
谁知,连钟雁西的面儿都没见到!
这几日张太医也没能医好她的情况,昨儿她又厚着脸皮派人去钟家请了一次。
哪知,钟雁西仍是不肯来给她看诊!
没想到今晚,他却突然又来了?
“他该不会是想谋害哀家吧?!”
周太后看着床边还在冒烟的药碗,一双眉毛拧成了一条线。
“怎么会呢太后娘娘?那位钟三公子虽性子古怪,可却也不敢做这般大逆不道之事吧?您可是太后,他岂能胆大包天对您下手?”
冯姑姑忙道。
她闺名岁雪,还是周太后亲自给起的名儿,寓意:年年岁岁都如雪花一般洁白无瑕,自由自在。
“那他怎么突然就来给哀家看诊了?”
说来说去,周太后还是满心狐疑。
冯姑姑迟疑了一下,“或许,是皇上下令?”
“不,就算是皇帝,也喊不动他。”
周太后一脸肯定地摇了摇头,“哀家倒是觉得,或许是钟琳琅所为?”
“钟贵妃?”
一提起这个名字,冯姑姑就觉得后背心发凉。
但想起她们母女二人在钟琳琅手中吃的亏……
尤其是冯嬷嬷,到如今还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冯姑姑对钟琳琅,便是发自内心的怨恨!
要说深仇大恨,她原本与钟琳琅也不是什么仇深似海的事儿。可偏偏事情就是这么诡异,那个女人就像是有魔法似的,谁敢与她过不去……
她老子娘冯嬷嬷也没有对她怎样吧?
谁知,不但被拔掉舌头,甚至还被打得奄奄一息!
冯姑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太后,这不太可能吧?”
她咬着牙,不愿替钟琳琅说好话,“奴婢斗胆说一句。钟贵妃不是对太后娘娘不敬?她又怎会有那番孝心,特意请了钟三公子来给太后医治?”
她一吹耳旁风,周太后便也冷哼一声,“是了!”
“那个小贱人连哀家都不放在眼里,甚至巴不得哀家早些死了!又岂会担心哀家的身子?”
说来也奇怪。
就是冯嬷嬷被拔掉舌头那天夜里,周太后身子就不大好。
这段时日总是不能正常饮食,要么上吐下泻,要么便是入睡喘不上气,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
瞧着是很平常的症状,偏偏张太医与一众太医都医不好!
周太后饱受折磨,消瘦不少。
烛光忽明忽暗,她那张干瘪瘦弱的老脸隐入阴影中,平添了几分阴郁可怕。
“钟雁西到底是来给哀家医治,还是来给哀家下毒?”
说着,她吩咐冯嬷嬷去请了张太医进来,瞧瞧这碗药可有什么问题。
须臾,张太医猫着身子进来了。
他端着药碗用银针试了试毒,“太后,无毒。”
“哀家能不能用这药?”
听说无毒,周太后心下松了一口气,又皱眉看着他。
想必钟雁西也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对她下毒!
张太医闻了闻那药,又喝了一小口,在舌尖细细地品尝着。他眯着眼睛,像是在认真分辨这药汁都有些什么药材。
突然间,只见他睁开了眼,一双眼瞪得老大!
“呀!”
不等周太后询问,便听他低低地惊呼一声。
周太后被吓了一跳!
她正要询问这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呢,便见张太医面色欣喜,“原来这药还能这样用?!”
“难怪,微臣始终无法为太后消除不适之症,竟是没想到还差了这一味药……看来,这味药才是其中关键呐!”
周太后:“……”
吓死她了!
她还以为钟雁西当真敢毒死她呢!
“所以,哀家可以服用这药?”
“当然可以!”
张太医捧着药碗,一脸恭敬,“用了钟三公子的药,不出三日,便能彻底消除太后的不适了!”
他此时的恭敬,并非全因为周太后。
他捧着药碗恭敬的模样,神色还多了几分虔诚,像是在上香似的……
张太医在心里盘算着,他明儿起就要厚颜无耻地缠着钟三公子,要拜他为师!
周太后舒了一口气,吩咐冯姑姑伺候她用药。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这药当真有奇效,总之饮下药汁后,周太后便觉得胸口那股子沉甸甸的感觉,顿时消散了大半!
“这钟雁西,的确医术精湛。”
她也忍不住感叹一句。
“只是哀家不明白,他为何要给哀家医治?”
这个问题始终萦绕在周太后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