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寿康宫来人回话,说是母后身子不适。朕忙完朝政,特来探望母后!但朕瞧着,母后的精神好得很呐!”
谢凉淮在门口站定。
眼神落在那满地瓷片上,面色意味深长。
这一幕,与那一日得知他把金宝封为大皇子时,周太后砸了满地瓷片何其相似?
一大一小就站在门口,也不进来坐下说话。
这让周太后脸色讪讪的。
她扶着冯嬷嬷的手站起身,挤出一丝讪笑,“哀家今日早起,的确头痛难忍!太医已经来瞧过了,并无大碍,皇帝不必担心!”
“朕倒不是担心母后。毕竟母后精神之好,还能给朕出难题。”
谢凉淮冷笑道,“朕只是担心……”
“近来北方雪灾,朝廷已拨出赈灾银两数百万,国库空虚。”
他顿了顿,又道,“母后这殿内的摆件,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如今却这般糟蹋,可见母后手中存银不少。”
“即便如此,也不该如此挥霍才是!母后若有多余存银,不如先拿出来,让朕解解燃眉之急!”
周太后一噎:“……”
这混账东西,不但数落了她挥霍,还朝她这个老母亲伸手要银子?
而且,言语之中还明显是在怪她“谎报军情”——分明精神好着,还让寿康宫的人去回话说她身子不适?
“皇帝,哀家……”
周太后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狡辩”。
站在一旁的冯嬷嬷,这才小声提醒了她,“太后,钟贵妃……”
“是了!”
周太后恍然回过神来,这才赶紧说道,“皇帝,哀家也是心疼你啊!”
“母后若真心疼朕,就不该在朕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还要给朕找事!”
谢凉淮毫不留情道。
一番话,犹如打在周太后脸上的耳光!
——丢脸啊!
她今日可是两次被打脸了!
一次是钟琳琅那小贱人,一次是谢凉淮这混账儿子!
偏偏一个昏迷不醒逃过一劫,一个又是皇帝,她奈何不得他……
周太后强忍着心头的愤怒,这才干笑着说道,“哀家不明白你的意思!”
“皇帝,哀家也是听闻你皇姑奶奶将你请去钟家,当众斥责了你一番!哀家心疼儿子,也明白此事因终归俄日而起!”
“这才特意去请了钟贵妃过来,打算好好与她说说话,让钟家知道,你待她很好!”
这理由找得可真好!
“谁知钟贵妃情绪不稳定,还以为哀家是要责罚她!所以硬生生把自己给吓晕过去了!”
周太后睁着眼睛说瞎话,“哀家可什么都没做啊!”
“到底是什么都没做,还是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
谢凉淮眼神晦暗地盯着满地瓷片。
周太后老脸一红,忙吩咐宫人清理干净。
“这,这都是误会!”
她结结巴巴道。
“误会?母后一片好意不假。但母后可知,钟琳琅自幼有心疾,方才被冯嬷嬷一番恐吓,竟是吓得命悬一线了?!”
谢凉淮的语气有了起伏。
一旁的金宝也小声说道,“皇祖母,钟娘娘差点死了呢!”
小崽崽倒也聪明,知道在人前不能暴露他是娘亲的儿子,便喊了一声“钟娘娘”。
“你说什么?!”
周太后脸色一变,不敢置信地看着谢凉淮,“心疾?!”
“否则,母后以为钟家为何会这般紧张她的安危?朕重罚她一事传到皇姑奶奶耳中,皇姑奶奶又为何会勃然大怒?!”
谢凉淮的皇姑奶奶,便是钟家的老夫人、钟琳琅的祖母!
钟老夫人,乃是太上皇谢常靖的亲姑母安定皇长公主!
即便皇室与钟家如今水火不容,即便周太后再如何厌恶钟琳琅……
只要有这位老祖宗在,皇室便奈何不得钟家,周太后便不敢对钟琳琅太过分!
钟老夫人,便是钟家的“定海神针”!
钟雁西心疼妹妹,到底是没忍住,在钟老夫人面前告了谢凉淮一状。
因而,今日一早钟老夫人便派人将谢凉淮请进了钟家。
“另外,皇姑奶奶并未当众叱骂朕。”
而是关起门来骂了他一顿!
谢凉淮自知理亏,一句话也不敢顶撞。
省得将这位老祖宗给气出问题来!
就这样,在钟家挨了一顿骂,回宫又听说钟琳琅被气晕过去,太医院全体出动,结果诊断她的确有心疾,方才是急火攻心被气晕过去了……
谢凉淮一经询问,发现是冯嬷嬷所为,这便立刻来了寿康宫!
周太后立刻看向冯嬷嬷。
“你这老货!”
为了保全自身,她选择将冯嬷嬷一脚踹出来顶罪,“哀家只让你去请钟贵妃过来,你威胁恐吓她什么了?!”
“奴婢,奴婢……”
冯嬷嬷也慌了手脚!
她哪里知道钟贵妃有心疾?
可方才钟贵妃之所以心疾发作、昏迷不醒,也的确是因为她的出现!
但这不是周太后吩咐她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