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凉淮出现的猝不及防。
金宝反应很快,在他进来前便纵身一跃跳下了床,“吭哧吭哧”地从窗户上爬了出去。
方才娘亲说过了,他不能被人发现!
虽然……暴君叔叔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见这只小崽见了他逃得飞快,谢凉淮眼角余光看向身后,简尧悄无声息地朝着金宝躲藏的方向追了上去。
儿子突然跳下床翻窗离开,钟琳琅也被吓了一跳!
抬头一看,竟是谢凉淮进来了!
“皇上?!”
这个狗男人怎么会深夜“突袭”冷宫?!
她惊呼一声,脸色一变心下开始敲起了鼓——希望方才金宝没有被谢凉淮发现!
她失忆了,连金宝生父是谁都不知道。
可她如今是谢凉淮的妃嫔,是堂堂钟贵妃!
纵使被打入冷宫,她的身份也不会改变!
谁知冷宫三年多,她却有了一个两岁多的娃!
这若被谢凉淮知道,肯定会把她和金宝一起浸猪笼啊!
也不知方才这个狗男人到底有没有看到金宝……
不过,瞧着谢凉淮面无表情并未追问,钟琳琅便只当他不知道金宝的存在!
于是,她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认命地躺平了,“皇上驾临,臣妾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臣妾倒是有心想给皇上请安,奈何今日被皇上下令责打,臣妾起不来。”
她收回目光,懒得再多看谢凉淮一眼。
他是皇帝不假,她心里有怨气藏不住也是真!
这世上,没有人能做到在“仇人”跟前面不改色、谈笑风生吧?
他将她打入冷宫三年,今日更是不分青红皂白就信了周皇后的话,将她打得半死不活。
这仇恨,就算是个傻子都会记在心里了!
“你在怨朕?”
谢凉淮在床边坐下。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子浓郁的药味。
知她已经上了药,他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
“臣妾不敢。”
钟琳琅嘴上说着不敢,心下却冷哼一声,“您可是皇帝!这整个天下都是您的!更何况是臣妾一条命?”
“臣妾命如草芥,比不得皇后尊贵,自然不敢在皇上跟前埋怨!”
“还是这般牙尖嘴利,可见今日并未将你打痛。”
谢凉淮冷笑。
“是啊!臣妾就算被打得半身不遂,也比不得皇后娘娘在皇上跟前哭诉两句,让皇上心痛。”
钟琳琅呛声。
笑话!
她虽被打得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但是她的嘴还好好儿的!
只是今儿被周皇后下令掌嘴,虽说眼下脸颊已经消肿,但牙龈却还疼得厉害。
一说话,两边脸颊也跟着疼。
比起臀上的伤,这点子疼算得了什么?
区区小伤罢了!
不影响她打嘴仗,为自己出口气!
“皇上乃是君子,是天子,总该不会与臣妾一个小小妃嫔计较吧?臣妾今日无端被人冤枉,又平白挨了板子!就算是条狗,无端被人踹了一脚都会龇牙咧嘴呢。”
钟琳琅也冷笑,“臣妾满腹怨气,发发牢骚过过嘴瘾,皇上总不会再下令责打臣妾一顿吧?”
“若皇上生气,臣妾收回方才那番话便是!”
她明知自己如今在后宫是什么处境。
——犹如一叶浮萍,漂浮在水中,随风摇荡孤苦伶仃。
面对谢凉淮,她本该乖巧顺从才是。
奈何她钟琳琅不是逆来顺受的人!
天子威严不可侵犯,她的命就低贱如尘埃不成?
纵使心下明白不该这般尖牙利齿地对谢凉淮,但面对这个男人,钟琳琅也不知为何她总有一股子逆反的劲儿,总想与他对着干!
谢凉淮被她一番话气笑了,“看来冷宫三年,并未让你悔改性子!”
仍像是一株仙人掌似的,刺得他满手都是血!
他就知道,他不该关心这个女人!
钟琳琅根本就没有心!
一旦靠近他,他能得到的只有一身刺!
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亦是如此!
“是啊,皇上是天子!看谁不顺眼可以打入冷宫,甚至砍头示威。臣妾又能怎样?就算臣妾有罪,临死前也得散散怨气吧?”
钟琳琅叛逆心很重。
她不知是对所有人都这样,还只是对谢凉淮如此。
毕竟冷宫三年,她面对的人少之又少,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否则臣妾死后做了厉鬼,还要缠着皇上报仇呢!”
“你……”
谢凉淮被她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咬着牙,眉宇间满是戾气,“钟琳琅,不得放肆!”
这个女人简直像是一棵弹性十足的树干,他越是想将她掰弯,她越是韧性十足、弹力十足!
最后,这所有的痛全部都反弹到了他身上!
“是!臣妾不敢放肆!”
钟琳琅懒懒地收回目光,撇过头看向墙壁,不想再看谢凉淮一眼。
反正她心里想说的话,方才一股脑都说出来了。
心里好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