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鹿正康觉得有些饿了,我问大师伯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宵夜。
正好,雪鸿子把辟谷法传给鹿正康。
用天地元气浸染身躯,维持身体的运作,这是斋戒的一部分内容,对闭关的修士来说尤为重要,通过斋戒辟谷,把体内杂气排出去,主要是食用的五谷菜蔬、肉类等,用灵气替代营气。
鹿正康也学过生物学,当然,世界的表征还是他熟悉的样子,人体细胞等等,这个世界不同的本源,微观结构。用灵气来给细胞功能,也就是参与三磷酸腺苷的合成。
植物靠光合作用获取能量,修士靠饮气获得能量,假如把修真看作科学,那么也能发现一些类同的东西。只不过,所谓核弹剑仙云云,这些在唯心宇宙里,并不怎么好使。这里打架不看当量,拼的是道行。
修道人辟谷属于必修课的一部分,隔一段时间辟谷一次,可以让自己的体质与法力更契合,像玄游子这种,在大师伯口中游手好闲,不三不四的人,他就为口腹之欲,每日正常饮食,其实是不利修行的。
鹿正康暗想:这么说来,其实我也是不三不四的人来着。
雪鸿子表示,他的要求也不严格,一年至少辟谷十一个月零二十九天吧。
对剑修来说,保持自己身体的稳定,剑气的纯净,剑心的坚固,都是必修课。既然决定走上这条路,不能怨悔。
“哇,这也太痛苦了吧?生活的乐趣都没有了吗?”
大师伯见鹿正康抱怨,就笑,“不是还给你留了一天正常饮食的吗?再则,你想要饮酒却是不成问题的,酒里有三分豪气,三分文气,三分痴气,你可以多饮,在胸中酿作十分的剑气!”
鹿正康大笑,“那岂不是酒剑仙?”
“当酒剑仙有何不好的?你想喝酒,去找你六师叔,他这人啊,把爱好当作道路,终究也是被他走出了一条路来。所谓酒修,以真求假,颠倒幻梦,再接假求真,一饮山河尽,乾坤入梦来,什么时候,你六师叔能把天下锦绣都酿进酒里,自然就是真仙了。”
“喝酒的人也能尝到锦绣山河吗?”
“当然是可以的。”
鹿正康与雪鸿子谈笑着,聊了一会儿,鹿正康的注意力越来越被剑碑吸引,也就沉默下来,他一沉默,雪鸿子也不再说话。
鹿正康眼前,第四剑碑里剑痕飞出来,变成连绵的剑招,灿烂的、绵密的剑招,这些东西一股脑顺着神念塞进他的大脑里,就像是声色俱全的电影,他在剑招的逻辑里追索。鹿正康看出大师伯使用的剑术,有剑光分化,有剑气化虹、练剑如丝,有剑气雷音……但这些都不重要。他想要看见的是剑道,只有完整目睹,乃至亲自面对这些剑招,他才能看到雪鸿子的剑道,以及他对《栖情剑诀》的最初的理解。
神念越来越深入与剑碑上的剑意共鸣,石碑上的刻痕开始发光,抽吸着鹿正康的法力,凝聚出真实的剑光来,就像是水满的清波,剑光粘附在碑面刻痕里,微微浮漾着。鹿正康身上的袍子被散逸的剑光割开了一个个小口子。
他百忙之中有些心疼,这套衣服可是他全身家当!他一路从东海穿过来的,路上只浆洗了几次,应该说还是崭崭新的,这么小心保存了,还是被穿坏了不是,没奈何,只能等腾出手的时候,想办法修补一下了。
雪鸿子也注意到了鹿正康的窘境,不过他也就是随手给鹿正康上了一道六丁六甲护身咒,动作慢了些,估计方才自己也在走神。
随着第四剑碑上的光越来越强盛,鹿正康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吸引了过去,五感被混杂的信息流抑制,只留下神念的灵感与剑碑共鸣,他感到自己在坠落,从高空落向石碑,被摔碎了,变成一滩血泥,浸润在碑面上,剑痕散发的无穷的光就如雨丝一样击打他的身体,带来浓烈的痛苦。可痛苦又转瞬即逝,在无穷的杀意中,他捕捉到了一些碎片,是雪鸿子留下的,是属于剑碑的记忆。
鹿正康仿佛坠入一场幻梦,当他睁开眼睛,自己对面站立着年轻时的大师伯,意气风发的他,手里倒提一柄细长仿佛柳叶的暗银色剑器,看周围,模糊的场面,却正是赤楼,无数同道投落注视的目光。
这是赤楼刻碑,天下剑修最大的荣耀之一。
金丹期的雪鸿子气度宛然,睥睨有傲色,他朝四方拱了拱手,随即,提起长剑,一剑,朝着鹿正康刺来。
勃发的剑光,鹿正康死死盯着,不重要。
剑招一出,天地元气剧烈涌动,这是剑势,也不重要。
跳过剑招剑势,雪鸿子体表发光,法力在他体表凝聚成护体真罡,隔绝了神念的窥探。
鹿正康来不及继续观察,剑光已经劈在身上了。
他感到剧烈的震动,眼前一片灰沉,一张布满孔洞的苍白方形面具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鹿正康回过神来,还是在赤楼,大师伯站在他身边。
“怎么样?有学到什么剑招吗?”
“没有。”
“是不是想窥探剑道,忽略了剑术?”
“是的,那些剑术,我花一些时间也能领悟出来。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就是这样简单的东西,天下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