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来府上的那天,颇为热闹,奴婢们四处奔忙,墙角屋檐里都塞满了欢声笑语。府上的女眷去迎接的表小姐,听说,这次不单是她自己来的,还有老夫人也来了。
教头们是门客,这时候不好去凑热闹的,于是还是聚在一处吃茶。
闲聊的时候,有消息灵通的,就说杨国西疆来了一群东海的修士,帮着把李国军队杀得片甲不留,大家听闻了,都颇为振奋。又说,国君已经接见了这些修士,要立国教了。
人间王朝若是能得到仙家的支持,那国祚必然绵久。
鹿正康是知晓全部内情的,杨国内本身有一个修真小派,只不过,传承的是上古残卷,实力不过尔尔,最强者也就是练气,再想进益也无门路了,如今,他们听闻赤天府功法玄奇,虽如魔教行径,但为求长生,也是主动投在赤天府门下。每日诵念《赤天玄冥咒》不提。鹿正康打算挑个时日,给他们种下心印。
而今,在杨国国都盛京里,诵持《赤天玄冥咒》可是一股风潮了,相信不久后就会传播到全国,不论是权贵人家还是下里巴人,都会念上两句,毕竟宗教可是上好的精神麻醉剂。届时,源源不断的香火就汇集到赤冥城里了。
不同于神修法门,虽然赤天冥府也会汲取众生的香火意念,不过并没有直接用香火信仰施法还愿的功能,而且只能是间接利用:滋养心印,凝聚魂将,造化阴灵等等。如果说,法力是赤冥城的骨骼,生魂是血肉,那么香火就是皮膜和衣甲了。
本来就是给体系中的底层准备的东西,哪怕没有香火也并不打紧。所以,这些信徒持咒,除了消耗心力之外,恐怕终生也不会得到回应,只会在死后投入冥府,转生鬼卒——或许也算福报?
不管是不是,反正赤天府的人总要说这是福报的。
整个化魔期,鹿正康就只会专心修习一个赤天冥府神通,积攒法力,直到魔体期后才会开始修习其他神通,所以这个阶段的他,还是低调做人比较实在。
中陆广大,他在杨国一隅发展,还躲在人家郡守府上当教头,既不招惹大门派,也很克制手下门徒的行径,免得天怒人怨。身为幕后黑手,他真的很合格。
教头们正谈笑着,这时候,骆诗奇从侧门进来,大家急忙起身相迎。
二公子挥挥手,在桌旁一屁股坐下,拎起茶壶,嘴对嘴牛饮起来。教头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终究是一壶茶有底,骆诗奇把水喝完了,但有一半是从嘴角漏出来的,从毛披风的缝隙一直流进去,上衫湿哒哒地粘在皮肤上,形貌很是狼狈的样子。
“二公子,注意形象啊。这样被大夫人见了,又得被教训。”
骆诗奇一脸狂躁,“我还管那许多什么!表妹来了!表妹真的来了!这次还带着姥姥一起来的,这下可好咯,我必然是要结亲了,过了新年,正月里是跑不了的!”
“结亲不是喜事嘛。”大家都觉得这个二公子,实在是古怪了。
“我心苦闷呐!我还没见到重明鸟,怎么就白白要交待了童子身。”
混江龙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二公子瞪他,“你笑什么?”
“啊,这个,我想起高兴的事情。”混江龙支吾搪塞过去。
鹿正康也笑,但他只是默默的微笑,没叫骆诗奇看到。
二公子叹一口气,坐着不动弹了,这时候,侧门外传来一阵笑声,声音清脆又响亮,众人循声去看,月亮门后出来一个似柳段般青葱的女子,身上打扮细致,目光更加有神,隔着一段相当的距离,大家也可以望见她目中两点寒星一样的眸光,霎霎的,倒衬托她的双眼如水波一样。
“二表哥!怎么躲在这儿?”她快步过来,身后跟着两个垂首敛眉的女婢。
教头们纷纷与这位表小姐见礼,随后便借口离去了,只把骆诗奇留给表小姐处理。
鹿正康说:“这位表小姐倒也是相貌可人。”
“骆家世代都是读书人,家风很正的。看看骆郡守大人不就知道了,为官四十载,两袖清风,着实难得了。”
有人便不同意,“这话可不对,三年清太守,十万雪花银,这为官哪有不贪的,只不过,此地小民康乐,方才没有许多闲话罢了。丰城贸易繁忙,又是三江通衢之地,一日之内,百千商船过路,便是筹个租赁费,也不止千两白银了。”
大家便只是笑,其实都心里有数。世上有不成器的纨绔,自然也有明理的官宦子,都是精英阶层的后代,他们的好坏,和底层人的关系,无非是被剥削的轻重缓急罢了。
“表小姐倒是个好说话的,不过,我们还得先试试,她对二公子是真情还是假意,若真能成夫妻,我们帮二公子圆梦也不算是强牵红线了。”玉人剑搓着手里的铁扇。
“这怎么试?”混江龙不满地说道,“可不要让表小姐出糗了,否则我们都讨不了好去。”
“欸,莫急,再过两日,不是要举行庙会吗?到时候,我们便找个与二公子体型相近的,易容换装,然后在表小姐面前,装作把他劫持了,看看表小姐如何应对便知是否真情。”
对玉人剑的馊主意,大家反应不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