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苏尔已经是个神智失常的人了。
数千年的恨意如烈火时刻灼烧他的心,若不是复仇的心念还支持着他走下来,他恐怕早已如那些伐莫一样化作扭曲的生物。
他高声道:“你们一定要帮我!”
“为什么?”鹿正康这样问。
“我这是在反抗神!反抗宿命!”高阶助祭的神色狰狞,美好俊秀的雪精灵之貌已然化作嗔面恶鬼,獠牙尖锐,有化作蝙蝠的趋势,哈孔凑上来,右手在他额头按了一按,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维苏尔平静下来。
没有了疯狂的他,平淡地就像一块冰,在封冻的穹顶之下,他的目光茫然了许久,鹿正康甚至怀疑他已经睁着眼睛入睡,维苏尔的状态真的就像在清醒与沉睡之间,瑟拉娜轻轻解释说:他被上一级的吸血鬼血统震慑了。
维苏尔嘴唇翕动,缓缓发出梦呓,嗓音沙哑低沉:“神抛弃了我,对我的功勋熟视无睹,只因喜恶,裁决了我的命运。
“你说,在神存在的世界上,哪有什么公平,我们雪精灵不需要神,神无法给我们带来胜利,那些蛮子,他们侵占我们的土地,屠戮我们的族民,天霜(即天际)是属于我们的。
“看看那些被诅咒的伐莫,我们遭受的背叛早已不是一次,神祗、朋友、亲人,都不值得相信,所以我要树立一个预言,或者别的什么也好,总之是提出什么理想,就像所有欺骗我的(人、精灵和神)那样,创造一个美好的世界,然后会有人去为虚无缥缈的东西前赴后继。”
维苏尔露出幸福的笑意,“内部圣所被攻占的那一刻,我真的好快乐,你看,神也不是无所不能,假使祂也爱惜羽毛,为何不降下火焰杀了我与那些背叛者们呢?所以说,我的计划是可以成功的,切断神在人间的影响力,让世人彻底忘却祂的存在!这就是我的复仇!”随着他的语气越来越狂躁,他挣脱了哈孔的震慑,“你们,快加入我的计划!好不好?”
瑟拉娜语气沉痛,“所以说,我被母亲封印起来数个纪元,家庭破碎,都是因为你!”
维苏尔咧嘴大笑,可眼神里殊无半点喜悦,倒是对命运的讥讽更多些,“你失去家庭,我失去族群,我们都是被神愚弄的可怜人,来吧,交出你的血液,只需要一点就好,我们把太阳玷污!咳咳咳,我不会再说什么啦,我把弓交给你,就在后方的露台,你去拿了吧,等到你什么时候想做这件事,就会做的,因为反抗神即是凡人的宿命啊!”
哈孔低着头,在侧面打量这位奥瑞尔的高阶助祭,突然笑起来,“呵呵呵,呵呵呵哈,这真是一个好笑话!太好笑啦!”大君奋力得笑着,简直是歇斯底里,用尽全力。
瑟拉娜走到鹿正康身边,倚靠在他的臂膊上,看着眼前的结局。
哈孔猛然扑到维苏尔身上,咬破他的脖颈,吸取血液,大君的身躯急速膨胀复原,他咆哮着,抓起雪精灵,一飞冲天,打破礼拜堂高远的天花板,在震动里,他们飞入天空,夜色的黑暗笼罩着黑夜的眷属们,恐怖的嘶鸣远远传来,随即突然中断,一声爆裂的声音后,云层化作血色,猩红的雪片不断飘落。
瑟拉娜努力抓住鹿正康的手臂,这才不至于跌坐在地,她闭上眼,滴落星流,在悲哀的冰霜上,就像水滴入海。
遗忘之谷的无尽极寒,是否是雪精灵一族的泪水化成?
……
诺德神系里,吉内是天空女神,同样是雨之母,泪之母,图腾为鹰。
雪精灵神系里,奥瑞-埃尔是太阳与火焰之神,是天空的阙口。
奥瑞-埃尔就是时间龙神阿卡托什,祂们本是一体。
吉内是龙神的妻子,蛇神舒尔的遗孀。
龙蛇不两立。
诺德与雪精灵的斗争,就像神的斗争。
当初相安无事的两个种族,在泪之夜后陷入不死不休的敌对。雪精灵屠光了萨塔尔,而逃出生天的那个男人,名叫伊斯格拉莫,他返回阿特莫拉祖地,召集五百英豪南下,彻底击溃了雪精灵。
一切的战争,不论起源如何,都没有值得赞扬的地方。
但战争就像四季不变的轮回。
结局都是归于天雨。
雨水就像泪水,冻结的心化作冰,堆砌出天际的苦寒。
这无尽的悲伤,就像是宿命的注脚。
……
盖勒布从露台升起的神祠里走出,“你们成功了,维苏尔死后神祠便会升起,背叛者们无法继续亵渎神祠了。”
鹿正康对他耸耸肩,“不,我想背叛者们并没有控制神祠。”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维苏尔是吸血鬼,是他控制了背叛者,再让背叛者控制神祠。”
“哦,那就说得通了,好啊,看来背叛者们还是有可能放下仇恨,重归奥瑞-埃尔的荣光里的。这件事一直让我牵肠挂肚,感谢你们二位。”
“互利互惠而已。”
“没错,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你们也将得到你们想要的。”他说完,让开门,神祠内的石柱上漂浮着一柄大约三英尺长的金色反曲弓,淡淡的辉光笼罩着它,俊逸不凡,这是神的武器,曾经参与了神圣之战,被用于打击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