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阴寒渗人。
秦诗诗一袭薄衣,缩在角落里奄奄一息。
看见宋婉江,她涣散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恨意,猛地朝她扑了过来。
可脚上的铁链却发出哗啦的声音,秦诗诗被猛地一拽,整个人都扑到了地上。
“宋婉江,你为何还不死!”
宋婉江在她不远的地方蹲下,斗篷摊开点点,打出里面衣裙的一角,在黑暗污秽的牢房,清丽耀眼。
两侧的灯火被点燃,宋婉江盯着面前的人,目光里噙着冷意,但却没有秦诗诗想象中的愤恨。
她朱唇轻动,唇角微勾。
“自取灭亡这四个字,在你身上真是显现的淋漓尽致,不过我今天来,是特意来感谢你的,感谢你怂恿右相,把宋府烧了个干净,不然我都寻不到机会,同那个地方划清界限。”
“你...你这个阴险狡诈的贱人,表哥若是知道,表哥...”
“阴险狡诈?呵,不过说起这个,我倒是想问问,你还有什么脸好叫表哥的?”
宋婉江说罢捡起地上一根木块,抵住她脖颈的伤口,逼着她抬起头。
“当初我与你无冤无仇,对你的挑衅不停忍让,可你却次次想对我下狠手,不过就是因着那左相夫人的位置,可后来呢?后来我离开了左相府,你得到了吗?肖想不是自己的东西,出手狠毒,你活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眼下你竟然还想着你表哥?我劝你最好多求一求他这次能安然无恙,不然你身上这层皮...”
宋婉江看着面前的人。
满身的伤已经让人认不出样子,但那双满是欲望贪婪的眼依旧和之前一样。
宋婉江的手又用了一些力,她没忘记这人曾经对她的欺辱,除了那次下毒,秦诗诗对她做的,桩桩件件都透着狠意。
原本暗黄色的木棍渐渐被她伤口涌出的鲜红浸湿,宋婉江看着她痛苦的脸,半晌后才停了手。
而秦诗诗目光中渐渐透出绝望,歇斯底里地不停哭喊。
“是你,这一切明明都是因为你!说我狠毒,你眼下不也一样,咳咳...”
“我跟你可不一样。”
宋婉江站起身,看着地上失了力气的秦诗诗。
“我还是记着你的好的,不然今日也不会特意来这看你。”
离开地牢时,宋婉江的斗篷已经沾了不少污秽。
她在院口脱下递给白芨:“既然脏了,就拿去烧了吧。”
“那姑娘里面这身?”
“我去屋里瞧一眼,再回去沐浴更衣。”
“是,姑娘。”
屋子里原本弥漫的药味因着宋婉江的到来而添了几分血腥气。
只是一靠近床榻上的人,那气味便和他身上的伤口融合在一起,少了些突兀。
可魏庭鹤却因着她的到来又蹙起了眉。
他发出闷哼,眼睑长睫微动,似乎在拼命睁眼。
宋婉江站着看了他一会儿,随后轻叹了口气,接过凌霄递来的帕子,替他擦拭着唇角。
一抹微弱的声音从魏庭鹤唇角溢出,宋婉江怔住。
仔细一听,才听见他脱口而出的“婉婉”二字。
柳至听见动静赶来,施针后满头是汗。
“主子这副样子,还要再等等看。”
宋婉江站在旁侧,听闻此话转头看了凌霄一眼。
“我先回去换身衣裳,晚些时候再过来。”
而就在此时,床榻上的人终于有了旁的动静。
他微微睁开眼,漆黑瞳仁里有片刻的恍惚。
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寻到了柳至后头的宋婉江。
一声“婉婉”透着迷茫和疑惑,直到看清她裙上沾染的血迹,魏庭鹤才挣扎起身。
柳至赶忙拦住他的动作,可不过一瞬,床榻上的人又闭上了眼,晕了过去。
吴锦然过来的时候,宋婉江刚换了衣裙。
他站在屋门口,看着有些憔悴的表妹,欲言又止。
“二表哥可是有话相劝?”
“算不得相劝,只是想问问你的打算。”
宋婉江余光扫过紧闭的屋门,往旁侧行了两步。
“二表哥是过了年节就回江中,还是等开春?”
“约莫是开春吧。”
“也好,开春路上暖和,我还能在路上瞧瞧风景,行起来也方便。”
“你,还是要离开?”
吴锦然有些诧异。
那天他见到宋婉江惨白的脸,还以为她改了主意,决定和左相重新开始。
“我从未过过肆意的日子,这些年,一直都活在隐忍和逼迫之下,那天我看见沈姑娘脸上的笑,突然很羡慕她的洒脱,何况等到开春,他也应该将养好了。”
顿了顿,宋婉江又对上吴锦然的视线,轻笑了一声。
“二表哥眉头皱成这样,不会是觉得你这个表妹太狠心,不愿带着一起了吧?”
“怎么会!”
吴锦然顿时松开紧皱的眉眼,朝着她头上轻敲了一下。
“你这算什么狠,要是换成我,那天根本就不会回头。”
宋婉江噙笑不语。
她知道吴锦然是在宽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