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江垂下眸子,鼻尖涌上酸涩。
“嗯,我知道。”
魏庭鹤一身傲骨。
曾经的少年将军,意气风发,一路走来从未低过头,如何愿意让人看到他现在这一幕。
宋婉江整个人都陷入了阴影里。
直到吴氏过来,她才收敛住脸上的神色。
吴氏还说话间还带着些轻咳,脸色也比平日里苍白。
覆上宋婉江的手透着冰冷,可目光里满是庆幸。
她看着面前死里逃生的宋婉江,原本还剩的一丝犹豫全部转成了坚定。
“半月后,我们和你大舅舅一起回江中。”
“母亲?”
“原我还想再等一等,但宋程风已经去了,你若还留在北安,势必要替他和这个宋府处理事务,但他不配,所以你大舅舅已经上奏,将宋程风这些年替右相做的那些事呈了上去,我们只管安心离开便是。”
“可大舅舅哪来的那些证据?”
“左相给他的。”
吴氏说罢又看了看宋婉江的脸色,见她并没旁的情绪,这才接着开口。
“那些东西,应当已经在左相手里许久了,直到这次才全部拿出来,想必他当初,并没打算让宋程风死。”
宋婉江又开始有些恍惚。
她还记得那时候与魏庭鹤在马车上,他谈及的合作二字。
可明明,他早就不需要。
“那其他人呢?”
宋婉江回过神,压下心中所想。
“宋采薇倒是命大,那天她姨娘带着她出了府,宿在了外头,应当是早前背着宋家寻了条新出路,我打算走前给她一个临西的小铺子,她若是勤快,往后也能衣食无忧,只是宋则清...”
吴氏说起这个人,脸上神情复杂。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确实是个狠的,在最后点燃了他自己的院子。”
宋婉江心里一阵唏嘘。
她以为宋则清恨赵氏一脉,可没想到,他敌对的是整个宋府。
......
十日后,宋婉江见到了命大的宋采薇。
宋府的事情让宋采薇近来都处在极端的后怕中,甚至由一开始对姨娘寻出路的鄙夷,到现在的庆幸。
宋婉江脸上还有几处细小的黑色结痂,看到来人后,也没遮掩,直接就在她对面坐下。
“我刚刚已经去见过母亲了,拿了她给我的铺子。”
“嗯。”
宋婉江轻应了一声,没有惊讶她的眼里消失的贪婪。
“你既然已经随着姨娘脱离了宋府,也不用再唤母亲,至于你之前说的良人...”
“不用了,良人难寻,倒不如握紧自己手里的。”
经此一事,宋采薇彻底改了主意。
宋府的落败,姨娘的打算,都让她看清这个世间,良人比不上手里的银两。
宋婉江没在此事上多言,两人又聊了几句,直到将她送出院子,宋采薇才突然停下步子,回头看向她,认真地道了一句:“二姐姐,多谢。”
宋婉江笑了笑。
若是宋家没出这样的事,她之后,也不见得会对宋采薇心软。
转身之时,宋婉江看到了苍术的身影。
原本也算高大挺拔的人,此刻脸上满是疲倦之色。
他看见宋婉江停下似在等他,赶忙加快了步子。
“姑娘。”
“你可是来寻我的?”
“是,属下奉主子之命,来跟姑娘道个别。”
宋婉江心中有难掩的酸涩。
她目光落到远处被雪覆盖的枝干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她点了点头。
“大人这次舍命相救,我一直寻不到机会去感谢,既如此,你便帮我带些东西回去吧。”
“是,姑娘。”
宋婉江转身,缓缓往自己屋子走去。
这几日她休息时,重新替魏庭鹤缝了个荷包,又替他配了些安神的香粉装在小瓶子里。
将东西递给苍术后,宋婉江才接着开口道:“劳烦替我带句话给大人,荷包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略表心意,往后山高水长,还愿大人一生顺遂。”
此时的魏庭鹤被凌霄推着,正在宋腕江的院外,远远看着苍术跟着她走了进去。
扶手上的手紧握成拳,面色隐忍之际,唇色还泛着些许乌青。
他身子未好,一直忍痛进出皇宫,只为了将此事做个了结。
更为了能让宋婉江安心跟着吴大老爷离开。
他从未想过要放她走,如果没有这次意外的话。
可偏偏一切皆有定数。
“走吧。”
魏庭鹤声音暗哑,眼尾映出点点猩红之色。
“主子,您...不亲自进去看看吗?”
亲自看看...
魏庭鹤垂眸掩住酸涩。
他想看,但不能是这副样子去看。
“让柳至小心照顾着。”
耳畔呼啸的风声将他整颗心都凝成了冰。
魏庭鹤突然想起那日宋婉江的话。
她说,他班师回朝,骏马上的意气风发,是吹进她心里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