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江就着冬青的搀扶,缓缓地回了篱清院。
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
语秋脑海中浮现出宋婉江倔强又苍白的脸,犹豫了半晌,还是跟了上去。
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敢孤注一掷。
她以前虽未和宋婉江深交,但也曾被那双清亮的黑眸引去过注意。
可那满怀希冀的眼神,却因着左相大人一次次离去的背影而渐渐暗淡。
就如同她看柳至一般。
可宋婉江已经彻底清醒,而她,却依旧还在沉浮飘荡,所以才会一次次受伤,一次次否定自己。
思及此处,语秋突然心中一动。
或许,她也能像宋婉江一样,试着从那泥潭里爬出来。
篱清院里是被扶着的吴氏,双眼通红,瞧着来人泣不成声。
“姑母,不如进去坐着说?”
宋照林已经被丫鬟哄睡着了,屋子里安静又暖和。
“让,让姑母瞧瞧...那时你还不到三岁,没曾想这一晃,就是十六年...你祖父他,身子可还好?”
赵氏的事被压了下来,篱清院里还不知晓适才的事。
而宋婉江也刻意涂了些冬青带来的胭脂,遮盖了些许惨白的脸色。
此时她听见母亲的询问,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吴锦然。
“祖父他,过的还不错。”
吴锦然笑了笑,接过丫鬟的手扶着吴氏。
“姑母既然心中担忧,不如等身子好一些了,亲自去瞧瞧祖父?”
吴氏张了张嘴,泪水顺着眼角汹涌落下,眼中满是愧疚和怯意。
可也是这一刻,宋婉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她感激地看了眼吴锦然,在将泣不成声的吴氏哄平了情绪后,出了屋子。
莲心和秦诗诗的事还没有解决,她不能在宋府久待。
“婉婉。”
听见这声称呼,宋婉江微愣了愣神。
“之前未曾同你言明,望婉婉莫要放在心上。”
“二表哥不用愧疚,如果我是二表哥,许是连这宋府都不会踏进半步。”
宋婉江瞧向噙着浅笑的吴锦然,对上他真诚的眼神。
“母亲身子不好,适才多谢二表哥。”
“我这次来北安,原也不想同宋府扯上关系。”
吴锦然话语温柔,声音不急不缓。
“其实不止祖父,大伯和我爹,也不愿提起姑母,他们对这个小妹亦是真心宠爱,可最后换来的,却是一纸无情的指责和威胁。”
看着宋婉江紧抿着唇,愧疚的眼中又泛起了红,吴锦然伸手轻拍了拍她的头。
“同你没有关系,上一辈人的事罢了。”
“可是母亲...一直在愧疚,又如何会那般无情。”
“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来查查此事,虽然当时大伯已经让人来查过,但我总觉得,人约莫不会那般狠心。”
吴锦然说罢目光悠远,突然想起初见那日。
“我被你的丫鬟从河里救起来那次,想的便是如何同姑母见上一面。”
说起此事,宋婉江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二表哥,那日我不是有心指责你的。”
“虽我不是真想跳河,但你那日的话,倒是让我有些感动。”
说罢,吴锦然看了看守在门口的那两个丫鬟,压低了些声音。
“旁的事有我在,你不用管,眼下我只是想问问,你今日回左相府,可有何打算?”
宋婉江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她动了动嘴,还不知如何开口,就听吴锦然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我不会劝你忍,虽你姓宋,但也算得上我们吴家的姑娘,吴家人可以为了顾全大局而委曲求全,但一定要值得。”
宋婉江不知自己是以何种心态踏上的回左相府的马车。
但吴锦然的话,一直在她耳畔回荡。
指尖下是吴锦然给她的玉佩,上头浅浅刻着吴家的标记,原本她没收,但瞧着母亲激动的眉眼,她只得将其系在腰间。
马车里冬青欲言又止,双眼里满是心疼。
其实那毒并没有下在茶杯里,而是在宋婉江新要的帕子上,顺着唇角沾染上茶水,这才起了药效。
“那帕子烧干净了?”
“烧干净了,只是姑娘这身子,可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宋婉江喝着语秋替她泡的解毒茶,心中有些苦涩。
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她又何尝想做,可是能帮她的人不多。
莲心不能要,秦诗诗和赵氏两人,也总得拉一个下水。
只是她没想到,那秦诗诗比她想象中还多了些算计。
马车缓慢而行,许久才停下来。
左相府一如往常般清冷肃穆。
宋婉江刚一踏进府里,便让冬青去打听莲心的消息,可她回碧柳院等了半晌,却先等来了袅袅而来的秦诗诗。
秦诗诗长发随意系起拢在后头,偶有轻风袭来带起丝丝乌发,衬着她白色的斗篷,透着点点仙气。
“夫人这脸色瞧着,让人心疼的紧。”
“倒是比不上你柔弱。”
宋婉江紧了紧袖中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