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江醒来时,旁侧的被褥没有丝毫动过的痕迹。
她由着冬青和凑上来的莲心替她梳洗,只觉得还是有些困意。
昨夜她没睡好,许是被魏庭鹤那么一闹,梦里头有些不安稳。
莲心瞧着她微蹙的眉头,替她轻轻按了按肩颈。
“夫人这样可能舒适一些?”
“嗯,还是你的手巧。”
宋婉江阖着眼,唇角噙着笑意。
“奴婢能陪着夫人就好,毕竟这左相府再好,也总归比不上咱们篱清院踏实。”
冬青在旁暗自撇撇嘴,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骗鬼,鬼都不会信。
可宋婉江却是轻应了一声。
“说到这个,奴婢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夫人能应下奴婢。”
“你先说说看。”
“奴婢跟着夫人来这左相府也有半年了,一直没能寻得机会回篱清院瞧瞧,不知下次夫人回府时,可愿带着奴婢一起?”
似是怕宋婉江拒绝,莲心赶忙又补了一句:“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不给夫人惹麻烦,不过就是想回去瞧瞧,再带点旧物过来。”
“我当是什么事呢。”
宋婉江睁开眼,示意她停下动作。
“过几日我回去瞧母亲,你同我一起便是。”
“多谢夫人!”
“瞧瞧你,这眼睛都委屈红了,快下去好好敷一敷,免得人家瞧了,还以为我待你不好呢。”
莲心顺势拿帕子点了点眼尾,随后起身屈膝。
“夫人待奴婢极好,那奴婢晚些时候再来伺候。”
宋婉江点点头,不经意间扫过一旁的冬青,又若无其事地对着铜镜里的自己瞧了瞧。
外头比前几日又晴了不少,她窝在碧柳院里磨了些香粉,装了几个香包,一晃便过了几日。
魏庭鹤自那晚后便没了影,连带着凌霄苍术,都不见在府里头晃悠。
宋婉江带着冬青和莲心出了院子,视线在两个丫鬟的腰间上扫过,而后落到了远处。
一抹不耐烦地声音从前头飘来,宋婉江顿了顿步子,抬眸间瞧见了语秋。
语秋背着药箱垂着头,双手局促的在两侧摩挲。
“柳大夫都已经过去了,要你在那碍眼作甚,跟个哑巴一样!”
“我,我也可以诊脉...”
“去去去,我们家姑娘是你能随便诊的?以为自己背个药箱就能同柳大人一样?”
语秋退了两步,宋婉江甚至还能看见她攥的发白的指骨。
“夫人,是那秦诗诗旁侧的大丫鬟青禾,咱们过去吗?”
“去,为何不去。”
宋婉江微微挑眉,余光中是有些忐忑的莲心。
莫说那受委屈的是语秋,就算是别的丫鬟,她也自是要去同那百花阁的人会上一会的。
“语秋,今日可得闲?”
宋婉江缓缓靠近,也不看青禾,只寻了个风吹来的位置停了步子。
“夫人。”
两人看见宋婉江屈了屈膝。
而那青禾的眼里虽带了些轻蔑,但似是想到了被发卖的青冉,神情多少有些克制。
“奴婢无意扰夫人清静,不过是怕这医女耽误了我们姑娘的病,这才多说了几句。”
“你们姑娘倒是真金贵,只是有些事你还是记清楚一些才好,比如你为奴,她为客。”
宋婉江说完,也懒得去瞧青禾微恼的神色,只看向语秋。
“若是有空,不如同我去转转?”
“民女今日无事,全听夫人安排。”
“嗯。”
微风从青禾后背扫来,宋婉江鼻尖微动,而后扫过她腰间的香包,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说罢淡淡一笑,便唤着语秋离开了那处。
上了马车后,冬青不解地看向语秋。
“夫人那话,语秋姑娘听懂了吗?”
语秋点点头,见宋婉江没有开口的念头,这才小声地说道:“约莫是说,人要是不要脸,还不如去死的意思。”
“这样啊。”
冬青恍然大悟,也没注意到旁边莲心尴尬的神色。
“她确实挺不要脸的,自己就是一个丫鬟,还对着医女趾高气昂,若是奴婢碰到语秋姑娘这样的,心里可是佩服的不得了!”
语秋听罢羞赧一笑,握着药箱的手因着心中的笃定又攥紧了几分。
夫人心善,她这次陪着夫人去宋府,一定要好好替夫人的母亲和弟弟诊诊脉。
而篱清院里,吴氏正带着宋照林在念字。
她虽恢复了不少,但多说一会儿话,仍是有些吃力。
外头替着灵溪灵璧的,是前日宋程风让人新买来的两个丫头。
因着经了宋府这层,她原本没打算与两人亲近,但这两个丫头年岁瞧着不大,干活却是十分利索,且那性子,看着十分沉稳。
“母亲!”
宋婉江小跑着进了屋子,神情比在左相府欢快不少。
“今日请了位医女与我同行,母亲快让她瞧瞧。”
吴氏瞧见女儿的欢喜,不想扫她的兴,只朝着来人颔首示意,随后伸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