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喝完了三壶茶,又嗑了四盆瓜子,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碎银。
起身离开之际,她还不忘拍一拍那中年男子的肩膀。
“没想到王叔真是哪哪都熟,改明儿我再来寻王叔唠嗑!”
话音刚落,白芨便蹦跶着步子离开了茶寮。
而二楼的木窗在她离开后便被关上,里头的男子瞧着桌上那盆未动的瓜子陷入了沉思,倒是一旁的小厮见状,皱眉开口。
“二少爷,适才那人定是在刻意打听,可要小的去探他一探?”
“不用,我知晓她为何打听,你去查一查最近宋府的动静。”
男子摇摇头,拿起盆里的瓜子磕了磕,末了还是将它丢到了一旁。
“这便宜的东西一点香味都没有,她怎么能吃的这般欢乐。”
小厮一脸纳闷,却见男子端起茶盏,未再言语。
白芨兴致勃勃地跑回碧柳院,路过院中的莲心时,她纳闷地停住了步子。
这深秋寒凉的,竟然还有人穿的如此单薄,在这院子里吹着冷风泡茶...
白芨撇了撇嘴,从莲心旁侧跑过。
这莲心向来都看不上她,眼下她虽不解,但也没有去理她的心思。
屋子里迎面而来一股子热气,白芨顾不上暖手,直接去了里屋。
“夫人,奴婢回来了。”
宋婉江瞧见她灵动的眉眼,也莫名添了分愉悦。
“今日可还顺利?”
“顺利的,我寻到几个走南闯北的货郎,去了两处茶寮,碰到一位在江中住过几年的大叔,讲的东西都能对上,应当差不离。”
宋婉江将她的手炉递了过去,示意她继续讲。
白芨有些羞赧,但也没太过推拒。
“江中郡守吴大人,听说原本是可以升迁来北安的,但都被他婉拒了,听闻他十几年前大病了一场,自那以后身子就不太好,所以也不愿奔波。”
“那...那吴大人现在,可还好?”
宋婉江眼眶突然涌上一股酸涩,若是母亲知晓,心中不知会有多懊悔。
“反正吴老爷子就是一直在养着身子,吴家大爷威名赫赫,带兵驻守江中,大少爷成了右将军,守临西边塞,吴家二爷倒是没有从官,在江中一带行商,听闻如今也是有名的富商,那二少爷便也跟着他父亲,做起了商贾之事。”
“吴家可还有...旁的人?”
白芨思索了片刻,而后摇摇头。
“奴婢明日换个地方再去一趟,听闻吴大人应当还有个女儿,只是大伙儿都没说几句,奴婢估摸着,他们也不知道。”
不知道,那定是吴家压了消息。
眼下莫说江中那处,连北安,都有许多人渐渐忘了,宋程风发妻的外家,是那江中的吴大人。
宋婉江轻叹了口气,掩下眸中酸涩。
冬青在旁瞧着,心中一紧,赶忙上前转开了话头。
“夫人今日晚膳可有什么想用的?总归要身子好全了,往后行事才方便呢。”
“奴婢也觉着是。”
白芨接过话,眼神里有点点担忧:“您这脸色瞧着不太好,奴婢虽不知夫人在为何事忧愁,但万事总有解决之法,奴婢一直记得夫人上次与那落水男子说的话,总会有希望的。”
“嗯。”
宋婉江淡淡一笑,看向两人的目光里多了份感激之意。
冬青得了她的点头,赶忙去外头准备传膳。
可她刚笑着出了门,就瞧见那凌霄跨步而来。
冬青脸上的笑意没来得及收回,便下意识白了凌霄一眼,可那样子落在来人眼中,颇有些怪异。
“冬青姑娘,可是有什么不适?”
凌霄皱着眉,开口询问。
他听闻过这种面部不适的症状,严重的时候连扎针都不见得会好。
“冬青姑娘不如明日里告假去外头瞧瞧,有些病症不能拖。”
“...多谢告知,但是不用你管。”
冬青越发气恼,却因着来人是魏庭鹤的贴身侍卫,她只得压下怒火,暗自在心中腹诽。
“冬青姑娘心中有数便好,属下过来是替主子传个话,主子今日进宫了,许是要晚一些才能回碧柳院安置。”
“奴婢会转告给夫人的,慢走不送。”
凌霄转身的步子顿了顿,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这个对他有敌意的姑娘,可思索了片刻,他还是止住了想询问的话,踏出了碧柳院。
苍术同他说过,若是觉得姑娘家生气了,不要去问为何,直接送些东西以表歉意,等姑娘家气消了,再去寻原因。
凌霄想了想,他身上实在是没有能送出去的物件,只能再看看,说不准只是他感觉有误。
而屋子里的宋婉江得了信,心绪却也没能比冬青好上多少。
她原以为昨日不过是魏庭鹤心血来潮,可没曾想,那人竟是真的打算住在这碧柳院了。
宋婉江突然有些不耐烦。
她这人有些倔,死了心的事便不会再去想,毕竟这半年里,她因着他尝过了不少的冷眼。
眼下无论魏庭鹤是因着什么目的,她都不会再有旁的想法。
不会,也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