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苏无厌这种活着全凭兴趣地吊着一口气的人呢,最痛心的事,就是好不容易对一件事感起兴趣,却发现……
这个事情在一场意外中戛然而止。
那样也就罢了,本来她也没有这么大的兴趣,只是最近,她又发现了新的值得她挖掘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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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苏无厌本来以为无极是个和自己一样被严乾叫作天生坏种的人。相处十年后,她断定他是个十成十的恶人,以怨报德,恩与怨偿。直到那天,他与她来到北峪。
苍茫海面,一片如翡翠雕琢而成的竹叶,稳稳落在水面,这是苏无厌的佩剑法叶竹流风,可以变化各种形态。
“我靠,你是不是傻啊,我们为啥不御剑飞行?这样早走一半了好嘛。”也不至于现在还在这?”
此时的苏无厌穿着同色齐胸服,扎成飞天髻的头发后,系着一根殷红发带。海风起时,披帛和发带四处纷飞。
她的装扮总是和一般人不太一样,即使对方也是修仙者,这时常让无极奇怪。
从远处看,整个暮斋王朝的领土是个有趣的形状,王城建在偏南方的一块圆形小地四周环绕着护城河,往北是一块大圆地圆地一半外环汜水,南与护城河相接,北入泽海。北峪就在最北方,大陆隔海遥遥与相望
无极看了看握在苏无厌手里的地图,无所谓的白了她一眼,“你脑子没毛病吧,北峪在外有个很大的阵,镇压方圆三千里的空域,一般人飞不进去。”
阵?
苏无厌,“这事儿我怎么没听说过。”
“诶你说,你师父算你恩人还是仇人?”
“仇人。”无极的回答毫不犹豫。
“可是他救了你诶。”
“但他杀了我爹。他不是我师父,我从来没叫过他师父。”
“那可真是的,他还真可怜。”
“你TM能不能别说这种恶心人的话。”
苏无厌怎么可能住嘴,无极却不再理她,在他眼里,仇离是自己的仇人吗。
他这个人从来不见阳光,闷热的夏天,总是躺在那棵梧桐树的枝桠上,呆呆的看着天。
他好像有着一身的秘密,无极无从追溯。
他从来没有点过灯,某个雨天的夜晚,他摸黑赶到无极卧房,点亮了床边的一盏竹灯。无极盯着那只点亮夜灯的玉手,灯猛然一晃,看到灯火灼过的地方,有着一大片的红。
可是就是说这样,他是无极的仇人答案是肯定的。
他是无极的师父吗?
无极从未唤过他师父二字。
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天气稍微凉快一点,他会去后院看仇离练剑,他一定在旁边学着他的动作,他从来没教过他,但也从来不赶他。
他时常去书房,那里的功法,每一本都有着清醒的注解,同一个人的字迹,贯穿春夏秋冬,
一生。
他有时候觉得,如果没有仇恨,两人这样的生活可以用四个字形容。
——细水长流
和这样一个人待久了,无极也会觉得自己慢慢平静了。不过偶尔,仇离又像变了个人似的,一言不合就要罚人。
虽然这样的情况少之又少,在五年岁月的长河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来时汹涌的,让人恨得牙痒痒。
一天他让无极从天黑跪到天亮。
可有一天他也会想不明白,如果一个人,总是这样无喜无怒,那是不是也就无所谓生死了。
那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他没能想明白仇离活着是为了什么,便干脆不想,他能明白的是,自己从在他身边蛰伏的五年,到在苏无厌的一次次惨无人道的折磨中活下来,都是为了这一天,亲手杀了他。
他是自己一生苦难的开始,这一点毫无疑问。
十年了,我们马上就要见面了。
仇离!
两个字,让无极心中五味杂陈,有个奇怪的东西,怎么也理不清。
想着,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久久未勾起的嘴角,竟然也有了一丝笑意。
苏无厌在旁边有点莫名其妙,想了想,觉得他大抵是病了。
……
叶竹流风在泽海足足行驶了两天,终于在太阳刚刚升起时,到达了北峪。
苏无厌眯起异瞳仰头一瞧,果然好大一阵法,水蓝的波光,映衬在海面上。可收了异瞳,一切又与平常无异了。
所谓异瞳,通常就是和凡人瞳色不一样的瞳孔颜色,拥有异瞳的人一般可以看到和常人不同的东西。
这种瞳孔有天生的,如苏无厌,也有后天的,如无极。
拥有这种瞳孔的人不是妖就是怪,不是怪就是精。
这海面上是有很多小岛的,苏无厌刚来这个世界时,并没有了解过,后来遇见了无极,整日整夜都能想出新的好玩的法子,也就没心思搞其它的了。
“这阵法很强,但我们可以撕一个小缝偷偷进去,不会被阵法的主人发现。”
苏无厌看向无极,见他一双红色眼睛正盯着远处,悬在阵法中心悬着的一块冰水晶,那看起来像极了阵眼。
“诶,等等,”苏无厌一幅兴致勃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