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璃轻咳几声,仿佛将全身力气耗尽,连眼角都隐隐泛红。
“姑娘,我还是唤穆辞来瞧瞧吧。”陶恒连忙倒上一杯热茶递上前。
柳雨璃又咳了几声,摆摆手,“别了,这里是京都,不比西北。咳咳……穆辞是御医,哪儿有替官吏家眷诊治的?传出去反而惹人非议。”
陶恒只好作罢,“那我去医馆请大夫来。”
“也好。”柳雨璃点头,又问道:“穆辞可有说我中的是什么毒,竟这般猛烈?”
“这……”陶恒语气一顿,“就是普通的毒罢了,我也不懂。姑娘且等着,我这就去请大夫。”
柳雨璃咳得小脸通红,乌邪一心想置王爷于死地,就算下毒也是必死之毒,怎会留后手?她此番能活过来,倒是万幸。
没想到,穆辞解毒也是一把好手。
半个时辰后,陶恒亲自请来大夫,又为柳雨璃诊治了一番。
大夫只说姑娘需卧床休养,切勿到处走动,再多休养些时日,便能痊愈。
柳雨璃原本还想出去走走,这下又打消了念头,还是先养好身子要紧。
她醒了的消息,王爷怕是还不知道,总得报个平安才行。
“我写封信,你帮我寄给王爷。”
陶恒明显一愣,又反应过来,“好……”
柳雨璃来到案前,执起笔,酝酿许久,迟迟未落笔。
千言万语,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不知他好不好,不知再见是何时,不知他……
为何连句道别也没有,便天各一方。
最终,只落笔写下:展信悦,望君安。
一股苦涩划过陶恒的喉间,他拿着信笺,只觉得手心发烫。
柳雨璃问道:“这信多久才能到王爷手中?”
“从京都到凉州十天。”
“一来一回二十天,二十天后,才能收到容楚的回信。”柳雨璃暗叹,路程遥远,可真是慢啊,倒也有盼头。
陶恒不禁看了一眼坐在案前的少女,神情有些复杂,逃似的匆匆离开柳家。
几日后。
柳雨璃在廊下坐着,晨起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笼罩着淡淡的光晕,那张苍白的脸上,依稀有了几分气色。
她伸出手,阳光透过指缝,将手指轮廓柔化,细腻如白玉的手掌显得更加透白。
七月时节的西北,比起京都要炎热多了。
容楚此时应该会坐在烟柳亭中赏荷,也许会坐在竹林中下棋。
好在有世子和段大哥陪在左右,他定不会孤单。
相思苦,苦相思,牵肠挂肚的滋味还真不好受。
“表妹!小懒猫!”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如同黄莺出谷,未见其人只闻其声,便知是魏映雪来了。
柳雨璃忙笑着起身,“表姐!”
“快坐着!”魏映雪蹦蹦跳跳地跑来,“小懒猫,表姐来看你了。”
魏映雪身穿一袭浅黄纱裙,个子高挑,体态轻盈,微风吹过,轻纱飞舞,明媚艳丽。
柳雨璃瞧着明艳动人的魏映雪,不禁眼前一亮,“还真是女大十八变,表姐越变越好看了!”
“小懒猫,敢取笑你表姐了?”魏映雪轻轻刮了刮柳雨璃的鼻梁。
“我可是实打实地夸表姐,哪儿敢取笑。”
“要想夸我,就夸我武艺见长,武功高超什么的,这些我爱听。”魏映雪双手环胸,倚着柱子,颇有女侠风范。
柳雨璃哑然失笑,“表姐今日没上私塾?怎的有空来看我?”
魏映雪神情一僵,“呃……夫子今日休沐,所以得空。”
“才不是呢!”
一道娇柔的女声响起,含着几分笑意,“明明是这泼猴子把夫子给打了,夫子起不了床,学堂这才放了假。”
柳雨璃抬眸望去,只见一十五六岁的少女从院外走来,她身穿白底翠竹纹绢裙,在炎热的夏日里清清爽爽,衬得人如美玉,明净清朗。
白皙的脸上嵌着两颗乌溜溜的眼睛,忽闪时像是会说话,一看便叫人心生欢喜,说不出的喜欢和亲近。
“知意,你别胡说!”魏映雪急眼了,连忙上前,欲要捂少女的嘴,“明明是夫子身子骨弱,我轻轻一推,他就倒了。”
少女们笑成一团,魏映雪又羞又恼,接着解释,“前几日听说表妹醒了,我嚷嚷着要来看你,奈何我娘和祖母都说你需要静养,怕我扰你清静。我一时气急,想要逃课跑来。结果夫子硬要拦我,我就轻轻一推……”
少女捂嘴笑道:“轻轻一推,便把夫子推得倒地不起,不愧是怪力!”
柳雨璃望向少女,“这位姐姐,不知怎么称呼……”
魏映雪连忙介绍道:“她是我的手帕交,穆知意。”
穆知意浅笑着点头,唤道:“柳三妹妹。”
“知意姐。”柳雨璃起身见礼,遂问道:“不知穆辞是你什么人?”
“穆辞是我兄长。”穆知意答道。
“原来如此。”柳雨璃明白过来,“令兄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还说要去府上拜谢呢。”
“柳三妹妹中的毒,莫非是我家兄解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