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倾云轩。
柳文杰昏倒后,吴兴派差役将他抬了回来。柳清瑶赶忙派人去请郎中。
柳文杰急火攻心,高烧不退,说了一晚上的梦话,直到后半夜才退热睡去。
他嘴里不停地喊着丢钱了,金子没了!
魏云锦一直守在柳文杰的榻前,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一宿。
柳洛尘收到柳雨璃递信后,赶忙去寻薛山长告了假,马不停蹄地从书院跑了回来,也守在柳文杰的榻前。
柳家乱成了一锅粥。
柳雨璃则静静地坐在倾云轩的院子里,手指轻点桌面,仔细思量着,父亲张口闭口都是金子,如同魔怔了一般,究竟是怎么回事?
现在想从父亲口中问出点什么是不大可能了,那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也只有派去传话的念文了。
他只是去知州府传个话,却耽误那么久才回来,期间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春樱,去把念文寻来。”
“是。”
不过片刻,小厮念文便被寻来,他怯生生地站在一旁,低着头,满脸写着不安,“小的见过三姑娘。”
柳雨璃开门见山直接问道:“说说,昨日傍晚你去知州府都见到什么了?”
“没什么……”念文支支吾吾起来,老爷特意嘱咐自己不能说出去的。
柳雨璃眸光冷了下来,“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的话就只能将你手筋挑断,逐出府去。”
春樱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附和道:“念文,你最好识相点,快如实招来!”
念文有些瑟瑟发抖,没想到三姑娘小小年纪,却颇有手段。
他深吸一口气,跪在地上道:“昨晚张掌柜来知州府寻老爷,意图行贿,老爷不为所动,拒绝了张掌柜的贿赂。老爷不让我说出去,怕让你们担心。”
“还真有此事。”柳雨璃眉头微皱,原来张德财贿赂父亲一事,并非空穴来风。
“是啊,张掌柜送了一匣子的黄金,老爷都不为所动呢,直接扭头就走了。”念文面露钦佩。
柳洛尘听闻院中的动静,从屋内走了出来,径直来到柳雨璃身旁,自然也听了个真切,“原来如此。”
柳雨璃秀眉舒展,还好父亲没有被财迷心窍,不然就麻烦了。
“好了,你退下吧。”柳雨璃冲念文挥了挥手,念文行了个礼冲二人,连忙离去。
“二哥,你都听到了吧。”柳雨璃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又气又笑。
怪不得父亲嘴里一直嚷嚷着说金子丢了,原来是这个缘故。
柳洛尘颇为无奈,“父亲这样也实属人之常情。世上能有多少人抵得住金钱的诱惑?父亲这次能不为所动,我很是佩服。”
柳雨璃却连连摇头,“父亲并不是不为所动,谁看到那满满一匣子的黄金能不为所动?更何况是咱家这种境况。父亲向来胆小怕事,今日看来,这胆小倒是一件好事。”
若父亲真的不为所动,也不会这般懊悔,如同魔怔一般,只是有贼心没贼胆罢了。
柳雨璃自然不能当面说出来,把自己父亲比喻成贼,可是大逆不道,有悖常理。
这些话她也只能放在心里,断然不会说出去。
柳雨璃又不禁叹了一口气,怪不得父亲能被气昏过去,其实昨晚他没收下张德财送的金子,就已经很后悔了。
今早自己又劝他把张原给放走了,父亲更是悔不当初,惆怅着自己人财两空。
最后他金子也没收下,人还放走了,又被人诬陷说是收了礼后才放的人。
父亲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悔又怒又冤,这才气昏了头。
可怜的父亲!
不过用不了多久,父亲自会知道没收下金子,对他来说会是多么大的幸事。
第二天清早,西凉王府。
程清歌斜坐在椅子上,脸色并不好,“柳通判倒是大胆,竟敢在咱的眼皮子底下搞这一出。”
千凌昱没有接程清歌的话,转眸看向段翊,问道:“去唤二郎来了吗?”
“在来的路上了,应该快到了。”段翊站在一侧答道。
没过多久,柳洛尘在王府的护卫引领下,来到了王府的书房中。
瞧着程清歌那探究的眼神,柳洛尘不禁有些头皮发麻。他先冲在座的三位行了个礼,又暗自将妹妹交代的话重新理了一遍。
千凌昱的那张脸看不出任何表情,“二郎,你父亲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柳洛尘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书房中沉闷的气氛,还是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拱了拱手,恭敬地说:“回王爷,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程清歌可没什么好脸色,他直接拍桌而起,厉声道:“你敢说不知道?你父亲到底收了张德财多少好处,竟擅自将张原给放走了?他到底有没有把西凉王府放在眼里?”
“要不是看在平日里和你们兄妹几人交情好的份上,王爷才网开一面。不然你爹昨日就已经入狱了!”
说到最后,程清歌又重新坐下,“你得好好珍惜,站在这里辩解的机会。”
千凌昱微微挑眉,这程清歌可是话里有话,表面上怒不可遏,实则是在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