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西装革履的老爷爷漫不经心地在钢琴上演奏爵士乐,陈旧的木质饰墙板上贴着泛黄的老海报,烛光下的气氛谜之怪异,两个人却盼着这个漫漫冬夜永远没有尽头。
又过了约莫一个多小时,餐馆里的老爷爷老奶奶们陆续离开了,两人从书包掏出电脑,默默将自己的大学申请又细致检查了一遍,然后,十分郑重地互相交换电脑又检查了一遍,在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之前,他们双双点下提交按钮,在新年来临前,结束了这个申请季的所有工作。
钟声敲响之际,文瑾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闭上眼睛默默许愿,睁开眼睛时,看到义廷也学着她的样子,一脸肃穆。
“你许了什么愿?”等义廷睁开眼睛,文瑾问他。
“我不告诉你。”义廷说着,脸上竟有淡淡伤感。
文瑾似乎也被他感染了,她想起,未来的四年,她和义廷或许就要天各一方,他们申请的大学里,只有一所是一样的,那是义廷的梦校,却是文瑾的保底。
她将整张脸埋进宽大的玻璃杯中,在泛着香草气味的奶昔中,三年多来两人在一起的画面一幕幕闪现在眼前。泪水无声落入杯中,奶昔甜腻腻的味道中浸染上了心头那一点点微苦。
忽然,义廷一拍桌子从座位上跳起来,叫道:“哎呀,糟糕了。我有一份申请忘记了提交。”
文瑾一惊,瞬间眼睛睁得老大,数落道:“大哥,你搞什么搞?这么重要的事还能马虎?!哪所大学啊?快看看,说不定是15日截止的那一批呢。”
义廷紧咬着厚厚的下唇,就是不说话。
文瑾急了,搓着手道:“你倒是说呀。咱们也好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补救。”
憋了半天,义廷终于忍不住噗地笑出声,说道:“被我遗漏的那份申请,是apply to your heart(申请走进你的心。)。”
***
正是落英缤纷的四月时节,辰辰抱着一大捧鲜花站在樱花树下。
他和义廷、肥乔等几个粗手笨脚的直男,花了一小时时间,在剧场门口用粉白两色的氢气球搭了一个小亭子,又用字母气球在古老剧场灰色的石头外墙上拼了一个单词:Prom,周围还点缀上独角马、小彩虹和蝴蝶结的气球,布置成了一个十分浪漫的场景。
几个小伙伴忙碌完毕,功成身退,将主场让给今天的男主角辰辰。
对着剧场大门上的玻璃,辰辰将刚刚拉松的条纹领带又整了整,余光不时瞟着那条砖石小路。
她就要来了,一想到这里,汗水从额上流下来,经历过三次学生会竞选,曾经独自在台上,脸红脖子粗地为自己拉票都不曾脸红心跳,此刻,他却感到从头发尖到脚趾尖都在叫嚣:我好紧张。
也难怪他会这么不淡定,学校每年秋天举行一次返校节舞会,冬天有一次冬季正式舞会,高中四年都快过去了,他还从来不曾有过一次成功邀请羽悠的经验,眼看着就要举行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舞会Prom(毕业舞会),他不想再错失机会。
他捧着花束,在亭子里里外外不安地踱步,展览在全校同学面前的滋味真不好受,然而,除此之外,他无法做其它任何事情。每当他走进气球亭子的时候,总觉得同学们看向他的眼光里有种关爱珍惜动物大熊猫的情怀。
这世界真是公平?说好的Promposals(是prom毕业舞会,和proposal求婚,合并而成的词,意思是毕业舞会邀请)要像求婚一样隆重,为什么陈义廷用一张自己画的登机牌,和一句:我可以成为你的飞行员吗?就轻而易举地骗到了舞伴的点头允诺,
幸好走过路过的A校同学见怪不怪,即便是带着了然的笑意决定留下看热闹的,也没人不厚道地给他投掷面包块和香蕉。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在隐形眼镜的帮衬下,看见三个女生远远朝这边走过来,他不由得挺直了身板。文瑾和崔美儿到底用什么方法合力将羽悠骗过来的,他不得而知,反正最终的结果是羽悠站在他面前了。
忽然,他像个傻瓜一样犯起了口吃,幸好昨天熬了一整夜,画了幅拙劣却勉强能表达心意的海报。
当他慌乱展开海报的时候,忽然感到无比后悔,自己这幅小学生水平的海报,怎么能入的了羽悠的眼?她毕竟是世界青少年绘画大奖的得主啊。
无意间,他瞥见羽悠的眼睛,里面全是看透他一切心酸的悲悯神情。是啊,铺开这么大阵仗,傻子都会明白是什么意思,如果羽悠拒绝了他,他这个学生会**可真要在全校同学面前颜面扫地了。
还没等他将海报完全展开,只听羽悠轻轻哂笑一声,说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我接受你的邀请。”
接下来,一通闪光灯和咔嚓声,围观的同学开始对着两人狂拍起来。
辰辰暗自为自己刚才的忐忑感到好笑,是啊,如果羽悠不答应邀请,根本不会从大老远过来,不过,他心里对另一件事却有了一丝隐隐的不详预兆。
文瑾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维多利亚宿舍楼的大厅里空无一人,这幢楼所有十二年级的女生,应该都去中央大草坪集合了。
她看了一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