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黑暗中,洗脸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刺眼的白光。
微信语音中黄雅倩压抑阴沉的声音仿佛又一次在空气中回荡。
“鉴定报告看了吗?为什么一直不回信?”
她将自己的身体又向浴缸底部缩了缩。
她在浴缸里无声地笑。
至少现在,在这间幽闭的黑色浴室中,她是安全的,没有人,亦没有什么事能够伤害到她。
她想象着,自己身体的隐秘处藏着一个未曾临世的小小千金,她幼细手和玲珑脚丫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她确信,小小千斤将含着一把24K纯金汤匙耀世而生,身份崇贵无比。
借着从窗帘缝隙中投射进来的一线天光,她欣赏着自己莹白如玉的肌肤,这具完美无瑕的身体,若是出生在千年之前,足以作为祭献给神灵的牺牲,若是出生在万年前,或许她本身就是一位女神。
滴答滴答。
年久失修的花洒滴了一夜的水,简直是对人神经的一种蹂躏。
满满的果冻连同她一起浸泡在大半缸凉透的水里,墨发濡湿,沾上了果冻的汁水,丝丝缕缕粘腻地贴在光滑饱满的前额上,遮住半张脸,另外半张脸却仍像半轮明净的月。
嬉戏了一夜,果冻中间那些体力不支的,早已被她处决在浴缸圆弧形的白瓷边沿。
轻轻伸出一只春笋般鲜嫩的玉足,红色的指甲油将脚上雪色肌肤衬得冶艳异常。
她像平日练芭蕾舞那样绷起足尖,将骨肉匀称线条优美的长腿高高地抬出浴缸,腿上的皮肤被果冻的汁液浸润之后,散发出新鲜 水果的淡淡醇香,呈现着妖异而饱满的红润,
小腿内侧的黑色刺青被浸泡了一夜,在娇肤的衬托下呼之欲出,那是一颗拖着长长彗尾的美丽彗星。
恍然间,漂亮的扇状彗尾扯出一行长长的字迹,漂浮在半空中,那些方块形的中文字她曾在某一张薄薄的纸片上见到过。曾几何时,字迹被红色印章晕染模糊了,此刻,却无比清晰:
“从DNA检测结果分析,本鉴定不支持被检人白馨蕊与白嘉伟的生物学亲缘关系。”
“咕咕……”
隐忍的笑从她身体最深处发出来,声音像极了觅食的鸽子,继而,转作痛苦不堪的**。
这句简短的话,如同一个沉重的十字架,对她内心的摧残是外人是无法揣测的。黄雅倩特意将这张亲子鉴定书拍了照片,通过微 信发送给她,她将其加密后保存在手机相册里,永远不会示人。
她感到惶然,从昨夜到今晨不停地诘问着自己:在这个天地之间,你究竟是谁?
她用涂着猩红色指甲油的手捂住平坦白皙的小腹,将整个身体弯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形状。
一声比一声更凄厉的尖叫声,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
惨烈的呼喊声越来越撕心裂肺,忽然,卫生间的门被重重地擂响了……
“斯黛拉……你……你怎么啦……”和鼓噪的敲门声相比,伊娃的尖锐的叫声显得那样细弱。
还未等她应声,门就被砰地一声推开,撞在黄铜永磁门吸上,发出巨大声响。
“啊——”
只听伊娃发出了一声鬼哭狼嚎般的惨叫,这声音只能用惊悚两个字来形容。
可怜的伊娃脸色瞬间煞白,比她身上那条洁白的棉布睡裙还要白,她站在门口湿漉漉的地面上筛糠般地发抖,不敢迈进浴室一步,亦忘了逃跑,眼睛里满是见了活鬼的惊慌神色。
白馨蕊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浴缸对面的大镜子,镜中映照出黑洞洞的浴室,潮湿逼仄的狭小空间,一丝不挂的少女像婴儿一样蜷缩在装满红色果冻的浴缸里,湿答答的黑发覆在细长苍白的手臂上,一直垂到浴缸外面,身体裸露出来的部分白得像一团雪。
滴答滴答。
恼人的花洒还在滴水,不知何时,水已将浴缸注满,和着果冻的汁液,如同一条浅红色的溪流,顺着白瓷浴缸的边缘,一点点流淌下来,蜿蜒曲折地爬满白色马赛克的勾缝。
不能让一个无知平凡的女人破坏这神圣的仪式。
白馨蕊哆哆嗦嗦地伸出湿漉漉的手臂,从浴缸旁边拿起一把银色的手术刀,飞薄的锋刃在浴室中唯一一抹光线的映照下,闪烁出幽蓝色的森森寒芒,冷且刺目。
举起刀的手朝果冻下,两条莹白双腿之间扎去……
伊娃从惊恐地愣怔中瞬间反应过来,哇——地大叫着,飞也似地逃出洗手间,奔出了宿舍……
不知过了多久,住在乔纳森楼的劳伦推开维多利亚楼顶层套间宿舍的大门,走了进来。
客厅里椭圆形的雕花大镜子前,白馨蕊裹着一条厚厚的浴巾背对她们站着,脚上汲着一双毛绒绒的大拖鞋。
她从镜子里斜睨着走进来的两人,手里拿着一把古旧泛黄的象牙梳子,用极慢的速度梳理着湿淋淋的头发。
劳伦环视客厅,一切如常。
再看看白馨蕊,镜中的她一张素颜如同出水芙蓉般润泽健康,正顽皮地朝她眨巴着大眼睛。
“斯黛拉不是好好的,你嚎什么嚎?”劳伦转身看着伊娃,语气里充满了责备,仿佛被骗来观看一场本